杜山开始念咒掐诀,含糊的咒语让众人紧张的情绪迅速融入诡异的气氛中,大家眼看着符纸一张张点燃,烧在沙盘上。

笔仙的游戏正式开始了,新来的几个女生似乎找到了克服恐惧的方法,她们将注意力放在欣赏杜山专业的手法。

行云流水的动作很好的取代了对鬼的恐惧,她们不舍得错过任何一个动作,眼中异彩连连。

随着青烟上升,似乎空气中有一阵不易察觉的震动。到现在为止,杜山只是觉得稍微有些奇怪,但还是继续表演了下去。

“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变冷了。”有一个敏感的女生紧张地缩成一团,她把自己盖在身边男友的臂膀之下,眼珠正警惕地望着四周。

这句话印证了杜山心中的猜想,暗道不好:“居然真的有点冷,难道……要糟。”

随着咒语继续念下去,心中的不安越放越大,杜山的手也渐渐变得冰冷僵硬,额头却开始紧张地冒汗了。

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阵法出了问题,于是偷偷改了咒语,试图做出些挽救。

俗话说,易如反掌。可是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反掌有多么困难。

杜山的右手扶着笔,还在努力维持着扶乩的动作,那不听使唤的左手费了老大劲,终于捂在额头上。

既是为了擦汗,也是想要借发热的额头来中和僵冷的手指。

左手恢复了些温度,脑袋也冷静了几分,杜山偷偷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别的符咒。

正当他要去蜡烛上点火的时候,笔上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震动,把几个人吓了一跳。

在场的一个女生“啊——”地大叫出声,只要一个女生尖叫了,每个女生肯定都会发出尖叫,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粗犷的男声。

尖锐的嗓音拖着长长的尾调,把现场的诡异气氛带上了一个高点。

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地手发硬,还是被突如其来尖叫声吓到了,或者是他真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靠近。

杜山手里的符纸没拿稳,掉在了地上。看着符纸落地,杜山的脸瞬间白了几个色号。

煞白的面色、颤抖的左手、凝结在嗓子眼里的声音,杜山的表现成功地把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的所有男生、女生们吓到了。

有几个胆小的女生顾不得体面,直接蹲在地上抱着身边男生的腿,哭喊着“我要回家”、“妈妈救我”之类的话语,没有人顾得上那些眼泪鼻涕擦在了裤腿上还是腿上。

在场的只有文震岿然不动:他点点头,心中暗想:“你小子可以啊,演技越来越精湛了,这次效果这么好,看来都不需要我帮着烘托气氛了。欸,我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会儿?”

若不是文震的两条腿都被人抱住,恐怕他真的会去找座位。不得不说,以文震在学校的名气还是让许多女生有安全感的。

可是如果文震真的试图离开原地的话,他马上就会发现:无论想要朝哪个方向移动,都会变得困难重重。

这种寸步难移的感觉要形容的话,就如同九十年代的春节期间,你坐在回老家的绿皮车上。突然间感到尿急,必须分开人群才能挤到厕所前的那种窘迫感。

此时只有杜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立下的禁制被破了。

也就是说,这次他们是真的请到了笔仙。

而且,这个笔仙能打破禁制,说明其实力相当强悍,并且肯定怀有恶意,事件很可能超出了杜山的能力范围。

再加上预备好应急用的符纸已经全都掉在地上,杜山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仿佛看到了细长尖锐的鬼爪在眼前摇摆,已经渐渐顶上了自己的咽喉!

那两名女生知道游戏禁忌,她们不敢贸然撒手,只能徒劳地叫喊,后背和手心早就被汗水打湿,变得粘腻不堪。

杜山更加不敢松手,三只手只能死死地抓着沙盘上的笔,任由那不可见之物对他们进行审判。

杜山集中精神,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总算扭过了僵硬的脖子,用乞求的眼神回头看向文震。

一个颤抖到失真的声音说:“震子,把符纸捡……”

杜山想要让文震帮忙捡起符纸,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位梳着单马尾的新生是在场少数几个还能站着的人,在尖叫几声过后,她第一个“适应”了现在的局面。

女生满怀激动地问道:“笔仙,你来了吗?”只见这笔真的动了起来,在沙盘上打了个圈。

终于出了一个正常人声,并且还得到了笔仙的回应,大家的情绪明显被调动了回来。

从刚才开始就压迫者所有人的紧张感,这一刻似乎被一扫而空。

就连杜山都觉得自己会不会是太紧张导致了误判,对方也许并不危险。

参与扶乩的一个女生接着问道:“笔仙,我今年能找到一个帅气的男朋友吗?”

笔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后在沙盘上打了个叉,那女生见了有些失望。

另一个扶乩的女生把大叉抹平,然后问:“笔仙,我有男朋友了,我们以后会不会结婚呀?”

“唰”,又是一个叉。

那女生失望的问道:“为什么呀?是他出轨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杜山松了口气。

一般来说,笔仙的答案大多数是对或者错,要不就是把笔挪到预设好的选项上。如果是复杂的答案,笔仙很可能不予理会。

除非是专业的乩童刚好请到了一个好说话的鬼神,对方才有可能给你写字或者画图。

杜山的心刚刚放下,可是下一瞬,他又把心提到嗓子眼。

因为,笔动了。

只见那支笔缓缓动了起来,在沙盘上刷刷点点写起了字来:“youallwilldie,today.”

“今天你们都要死。”

这句话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没有什么比这更恐怖的威胁了。

现场气氛从热烈瞬间降到了冰点,那不可见的威胁终于露出本相,就连气温都骤然下降了一截。

现场的人似乎都忘了呼吸,安静地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