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是让她跑到村子外面去了?”

“对不起医生,不过我们把她抓回来了,只是被土匪的箭擦上了一下。”

“算了,小蓝,我之后再训你。”

“对不起,医生......”

小蓝低下头,看上去是真心在悔过,但唐克却是摇着头。爱丽丝看向在药物作用下,已经陷入熟睡的女孩。她感觉到一丝诡异,但说不出来,眼前的的人就是一个冒失的小姑娘和一个严厉的医生。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

“爱丽丝小姐。”

“是!”

“不用回答这么大声,我会安排你和圣骑士见面的,不过不是现在。我知道你很热切地想要见到她,但我还需要和她单独聊聊,希望你能谅解。”

“呜,我知道了。”

虽然有一点失望,不过还好,医生这么有礼貌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那应该是我的错觉吧。爱丽丝想着,先行离开了病房。

见爱丽丝已经离开,唐克拿起一个小本子说:“小蓝,病人的事之后再说。实验进度到哪里了?”小蓝抬起头,神色担忧地说:“医生,实验状况很奇怪。我按要求对黑狐注射了病人的血液,结果病症立刻出现,并且迅速恶化。我立刻展开急救,但没用。最后他还是死于器官衰竭。”唐克没有什么表情,他一边记笔记一边说:“对不人群有不同的效果嘛......看来这个病菌有些棘手。细菌感染,器官衰竭,一号案例症状为高烧不止,二号案例......”

“三十分钟。”

“二号案例在三十分钟内死亡。”

记完笔记,唐克收起小本子说:“定时注射麻药,不要让她再逃走了,如果这个细菌传播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医生。”

在教堂外,安格尔独自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拳头握紧又松开。直视天空,似乎想要穷尽天际,找到自己的目标。

我不是故意不说话的,我只是有点不甘。科威特和黑蛇都死了,现在没有人知道我妹妹的下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追查着黑蛇的踪迹来到月湾村就是想找回我的妹妹,但现在他死了,线索断了。我能感知到感情,也能净化别人的心灵,但那是假的。我其实是能感知到人们的负面情绪,并且可以把它们吸走。这个能力我还不能好好控制,我经常会被动吸收负面情绪。而每吸收一点,我得负面情绪都会更大幅度地增加。我一定要压制住,如果把它发泄出来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现在我的心里压抑了太多的负面情绪,已经到了不能表露心声的地步。我不能和别人说太多话,所以我才一直逃避着他们。至少在我离开这个村子前,我不能和别人说话。

但是“可能再也找不到妹妹了”,这样的想法在折磨着我,我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可能神父的葬礼我也不能参加了,真的非常抱歉,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或许我可以一个人偷偷离开?这样会不会让他们着急?村外面还有一大群土匪,万一我离开了,土匪打进村子里怎么办?我可以先出去把土匪杀光,但是我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万一没控制住,失去了意识那就糟糕了!

安格尔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离开长椅上站了起来。她来回走动,眼神飘忽不定,额头上布满汗珠,牙齿咬着指甲,几乎要把指甲咬碎。

“圣骑士小姐。”

“嗯?”

金光一闪,安格尔抽出长剑向身后横斩过去。

叮!

被砍中的是一个布满黑色鳞片的手,安格尔后退一步,刚想道歉,发现是昨晚突然反目成仇的Z。

“你来干什么?”安格尔握住剑,摆开架势,提防着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如果想战斗我随时可以奉陪。”

Z摆摆手,眼神诡异说:“我是来告诉你,有关你妹妹的事的。”

“什么?”安格尔双目圆睁,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随后她又突然捂住脑袋,忍不住又后退了几步,金色长剑也消失在手中。

在Z眼中,安格尔身上的精神线明显收缩,而且有几条灰色线条在试图冲破防线。看来也没有那么难,他心想着走上前。鳞片覆盖的手臂闪着黑光,让安格尔猛然警惕,后退了好几步。Z忽然快步上前,黑色的触手从他的手臂上,如爆炸一般生长出来。安格尔来不及反抗,被触手覆盖了每一寸肌肤。

“啊!”

触手突然全部炸裂,碎片飞溅一地,Z捂住断臂痛呼一声。黑色液体从断口流出,随后颜色褪去,变成了正常的人类手臂。

我的能力太弱了,不足以应付这些能量,它们是怎么在这个圣骑士身上聚集的?Z缓了一口气,看着呆立着的安格尔,拿出一把小刀,在手臂上刻下了一个图案。血液顺着指尖落下,Z一挥手,触手再次长出,不同的是这些触手上多出了一些红色纹路。再次包裹安格尔,Z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很痛痛,但还可忍。

等Z收回触手,安格尔的意识才恢复。她再次召唤出金色长剑,却发现身体轻松了很多,一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了。

“你也可以做到?”安格尔没想到还有人拥有和她一样的能力,连教会对这个能力都没有一点记载。

“只是吸收情绪而已,只是比较稀有,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

“是这样吗......等等,你是不是说知道我妹妹在哪里?”

安格尔激动的走上前,剑尖直刺向Z。Z向旁边躲闪说:“是的,实际上,当年你们被抓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你?”安格尔看着Z白嫩的脸庞,有些怀疑,这个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那年他可能还没出生呢。

“她就在科威特•奥斯卡的家里。”

“科威特•奥斯卡......”

“不过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有时候最坏的结果未必是死亡。”

说完Z便忽然化作一摊黑水,渗透到了地下。安格尔感觉到,这个少年在一夜之间,强大了许多。科威特的家,安格尔是知道的,毕竟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他们是调查过的。安赛琳在那个男人家里......安格尔握紧拳头,隐约间想到了什么。可惜他已经死了,不然......安格尔忽然反应过来,立刻打消了念头。当务之急,先找到安赛琳!

金光一闪,安格尔已经消失在原地,留下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金光流转,穿过几条街道,安格尔已经站在原本属于科威特的破烂房子前。她突然间犹豫了,她看着那个因为大门被破坏而暴露出来的黑洞洞的走廊,居然无法向前一步。不安在她心里滋生,她在害怕,害怕看见自己妹妹悲惨的样子,害怕看见那个不堪入目的场景。

比死亡还要坏的悲惨下场......“......”

有人!安格尔察觉到那片黑暗深处有什么在盯着她。「魔能侦测」。魔能反应微弱,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在地下,有一个很恐怖的东西。这个魔能反应的级别,足够让教会出动全部军队,居然有这样的东西出现在月湾村。还有一只亡灵!这个敌意!

杀意如潮水将安格尔淹没,仿佛再告诉她,只要敢靠近一步就会死。彻骨的冷意传遍全身,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气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弱了很多,但绝对不会有错。这个强烈到差点动摇我的信仰的恐惧,我绝对不会忘记。

不对,安赛琳!

魔能暴发,安格尔召唤出金色盾牌冲了进去。

“呜......呜......”

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强大亡灵或者什么可怕的魔物。只有一个金发女子缩在角落,发出类似于小动物的悲鸣。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安格尔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作为亲生姐妹的相同血脉,在她们之间产生了强烈共鸣。

此时此刻,安格尔不会弄错,安赛琳也不会弄错。她在安格尔身上感受到了,在魔能作用下,来自血亲的共鸣。

“安赛......琳?”

“......”

一方说话了,另一方却保持沉默。这不仅仅是因为声带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完全损坏,更是因为她对于这个姐姐的怨恨。她清楚地记得,在十几年前,她们两个躲藏在角落时,就是眼前这个姐姐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把她推倒了外面,仍由她被抓住。

这么多年来,安赛琳一直记得这个让自己坠入到地域的人,如果没有爸爸,我就会死在那些男人胯下,成为他们嘴里的一块肉,都是因为这个人,都是因为她!

“没错,都是因为她,她还是杀了你父亲的凶手。都是因为她,你不得不再次向那些混蛋讨好,不得不再次献上自己的身体,只为了一口面包。”

恶魔般的低语在耳边徘徊,安赛琳的理智在一点点被蚕食,仇恨逐渐占据上风。她还杀了爸爸!爸爸是死在她手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再一次打破我美好的生活!

“安赛琳,我终于......找到你了......”

虽然安赛琳身上有衣物无法阻挡的伤口,虽然她的眼神让人惧怕,但安格尔已经被喜悦充斥了大脑。她无视了这一切,放下了所有戒备,慢慢走向自己的妹妹,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

但迎接她的是尖锐的断木。

安格尔毫无防备,安赛琳又不知从何处借到了一股力量。断木刺穿安格尔的胸膛,卡在肋骨上,尖端距离心脏只有不到一厘米。安格尔呆滞地低下头,又抬头看向安赛琳,声带颤抖,说出几个简单的字:“为什么......”

安赛琳说不了话,不然她会狠狠控诉眼前的这个人,告诉她所犯下的所有罪行。现在她只能瞪着眼,直视对方的眼睛,用眼神告诉她,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拥有感知并吸收负面情绪能力的安格尔很快知道安赛琳在想什么,有什么膨胀。安格尔想说什么,却是身体一倾,倒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