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等了多久,村长终于回来了。当科威特看见徐毅是愣了一下,在认出对方后眼里的警惕少了一些,更多的是担忧。

徐毅起身鞠躬说:“突然拜访实在抱歉。”科威特摆手说:“没事,我才应该抱歉,阁下一定等了很久吧。”徐毅微笑道:“不算久,毕竟对现在的我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科威特不明白徐毅是什么意思,他请徐毅坐下,自己坐在对面。

“刚才有事务缠身,让你久等了。”科威特给徐毅倒了一杯茶说,“阁下拜访是有什么事吗?”徐毅说:“我对月湾村的很多事情很好奇,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希望多占用你一点时间。”科威特笑道:“当然可以,今天的事都忙完了。”

“我很好奇,为什么月湾村可以在周围村子都陷入危机时还保持着繁荣。”徐毅说着喝了一口茶。

“这是因为我们村子有足够的独立性......”科威特开始说起明显像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词。

徐毅认真听着,但只截取了一部分信息:与商队来往不多,依靠卖花来增加经济来源,狩猎的猎物作为食物或商品运往城里售卖,驯养野兽,生活用品由自己在城里的儿子低价售卖。从地图上看,月湾村离克拉克城只有几公里,每过一段时间再去城里买生活用品也可以维持正常生活。

但是月湾村有三千以上的人口,对物资需求量是非常大的,财政需求也不用多说。特别是有武装力量的情况下,这一部分的开销什么时候都大得吓人。不过这些都不是徐毅关心的,村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问过村里的一些事情后徐毅开始将话题导向他真正想了解的内容。

“村里防守这么严密,是为了防御什么吗?”

“是的,实际上这一带有一伙土匪,他们在几十年年前就出现了。但到现在还在猖獗,为了防御他们才建起了围墙。”科威特突然叹气说,“他们的入侵很频繁,几乎是每三天来一次。因为我们可以固守,所以最近减少了来侵略的次数,但每次来的人也越多。受伤的人,死去的人也开始增加。”

“没人管吗?”徐毅露出疑惑的神色,“克拉克城的城防军不会连一点土匪也解决不了吧?”

科威特说:“城防军当然有出动,但每次都失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神出鬼没,每次都能跑掉然后出现在谁也想不到的位置。有一次甚至直接攻击了克拉克城,到多尔大人出手才让他们消停了一段时间。”

这帮土匪有点厉害,徐毅心想着。

又问了几个没什么用处的问题后徐毅起身离开了,村长家的腥味太容易让他分心了,他不想再多待了。

离开的时候差不多是午后了,徐毅放出魔法时钟看了一眼,下午一点四十三分。忽然徐毅瞳孔一缩,感觉头部一阵剧痛。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迈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不是回去找莉莉和简的路。他嘴角挂着诡异的笑,阴郁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快的傲慢。

徐毅四处走了走,看见一个很大的房子,门口有武装村民在把守。他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人,绕开守卫悄悄来到侧面。他摸了摸厚实的墙壁,伸手放出黑色魔法阵,黑雾在他手中凝聚,形成了一把刀。

刀尖轻点墙壁,被点中的地方瞬间变灰腐烂。刀尖滑动,腐烂蔓延,随着刀尖留下一条线。徐毅切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忽然身体变为黑雾钻了进去。来到房子内徐毅变回人形,观察四周。

这里堆积了非常多的箱子,徐毅轻轻掀开防尘布,看到了一堆的肉干。这里是月湾村的仓库。

徐毅闻了闻,这里兽血的味道非常浓,他也难以分辨其他的味道。徐毅闭上眼,开始在仓库内走动,所有的味道涌入他的鼻腔。兽血,花香,香料,肉香......各种味道让徐毅的嗅觉感到麻木,但在最后他闻到了一个香甜的味道。是生命力的味道,来自地下,下面藏着什么。徐毅阴险的笑着,说:“找到了,但现在不是时候。再多受些苦吧。”徐毅再次身化黑雾,从原先的洞出去了。他在无人处变回人形,向花坛走去。

莉莉和简坐在一起聊天,莉莉比一开遇见徐毅时话多了不少,但给人的感觉还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而且自徐毅离开后,简就一直可以从莉莉身上感觉到一种不安的情绪。这俩兄妹的感情这么好吗?简想通过闲聊来转移莉莉的注意力,但作用不大。

忽然莉莉直视前方,跳下长椅,跑向一个让人不想靠近的男人——徐毅。

莉莉远远地看见了徐毅,她扑在徐毅身上说:“哥哥,你去哪了?”徐毅摸着莉莉的头说:“哥哥去找人问了一些问题,不用但心。”莉莉歪着头说:“哥哥感觉怪怪的。”

徐毅没有回话,而是转而看向简。简也感觉到了异样,眼前的徐毅似乎和她最初看见的不一样,感觉更加阴险,更加令人厌恶和不安。简没有说出口,她觉得徐毅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原本应该是有些颓唐,现在则是略显狡猾。

“简,你知道村里的会计是谁吗?”

“会计?为什么问这个?”

“我有一笔账需要一个会计来算。”

“哦。会计是村长的女儿,安赛琳•奥斯卡。”

徐毅点点头说:“找一个地方吃饭吧,我有些饿了呢。”简提议说:“村里确实有一个大厨哦,我带你们去尝尝他的手艺。”

晚上。徐毅等人在村里好好游玩了一下,有简当导游,徐毅也了解到了不少东西。

回到自己房间时,莉莉已经睡着了。徐毅看着她,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忽然他瞪大眼,头部又一次剧痛。当他在抬起头时眼里的阴险消失不见,恢复了颓唐的神色。徐毅一皱眉,闭上眼,思绪沉入脑海深处,去触碰一个他原本不想触碰的部分。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视线内就只剩下黑暗。他还能看见自己的身体,纵使没有光。如果红骷髅在这里,它就可以轻松认出,这里是内心世界,徐毅的内心世界。

“出来!”徐毅声音不大,但充满威胁。

一片灰色出现,随后一个人出现,他和徐毅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灰色瞬间扩大,占据了画面的一半。

“这次你过分了。”徐毅的声音在压制怒火。“徐毅”笑了笑说:“只是暂时借用了一下身体,它又不是只属于你,我们共同拥有它。”

“你不应该强行夺取,这会对我们双方都造成损伤。头痛的感觉不好受吧。”

“徐毅”不屑一笑说:“那怎么办?我一直在和你协商,一起使用这个身体,但你一直不同意,所以我只能强行借用了。”

徐毅叹气说:“好吧,我们也争执了这么久了,今天就下一个结论吧。”“徐毅”微笑说:“这才对嘛,早这样不就好了?”

徐毅问:“你想要多少控制权?”“徐毅”想了想说:“我不会太过分的,毕竟你使用的时间更长,而我也更喜欢这里的生活。在我想要时就给我怎么样?具体说就是:遇到我感兴趣的事的时候我会提出要求。当然你也可以不同意,但你要说服我。”徐毅说:“我希望你不会经常占用这具身体。”“徐毅”说:“当然不会,我说过,我更喜欢这里。一切由我控制。”

“最后我该如何称呼你?”

“叫我徐锋吧。”

将思绪拉回,徐毅睁开眼,叹了一口气。徐毅说不出对方是什么,但他知道,那是另一个他,不是另一个人格,而是更具体的东西。就像是一个灵魂变成了两个,但两者是连在一起的,谁也不能独活,玄幻的说法就是:双生同体。

徐毅看着莉莉,默默躺下,后者立刻抱了上来,像本能一样。徐毅知道,如果不依偎着他莉莉就睡不着。徐毅也在庆幸,自己可以忍住莉莉带来的巨大诱惑。他平抚心里的躁动和食欲,闭上眼缓缓陷入沉睡。

此时在另一边,也有一人心里并不平静。

莫罗夫坐在桌前,擦拭着一个有些锈迹的徽章。会徽章上是两个人,是矮人族的神话中的两个巨人——赫拉歌和莫斯提。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同对抗天神。然而心志脆弱的弟弟被天神蛊惑与哥哥反目成仇,最后他们一起倒下,血肉消逝。他们的骨架成为了山的基础结构。那座山名为赫斯亚山,就在矮人国的土地上。

莫罗夫看着徽章,心里泛起忧愁和伤感。他的过去一直没有告诉薇薇安和亚当斯,他不想也难以面对自己的过去。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枉活了一百多岁,这一点事也放不下。但他确实不想忘记,他的哥哥。

放下徽章莫罗夫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不能沉浸于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杀死月湾村的村长——科威特•奥斯卡。

“混账!”

科威特将安赛琳打倒在地,大骂:“贱种,你怎么可以放一个魔法师进来!他一定会发现那些魔法阵,你想让我死吗?!”

安赛琳没有说话,泪水无声滑落。科威特见她这个样子突然蹲下,抚摸着她的脸说:“以后要问清楚对方的身份明白了吗?”科威特的声音非常温柔,仿佛刚才施暴的人不是他。

安赛琳露出了笑容,她抱住科威特的头说:“对不起爸爸,我会记住的。”

科威特微笑着,抱起安赛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