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宗主教了我一门炼体功法,但奈何小宝资质愚钝,至今还没有踏入炼体门槛。”张小宝据实回道。

张狂沉吟道:“你去将那本炼体功法拿来,让我瞧瞧。”

张小宝有些不明其意,但还是点头应是,然后快步离去,很快就拿了一本线装本重新回来。

张狂接过来,拿在手中略微翻看了一下,顿时就嗤之以鼻。

功法名字倒是霸气,叫作“霸王碎天拳”,乃是主修拳法的一门炼体功法。秘籍中将这门功法的前景也描述得十分波浪壮阔,什么只手碎山,一拳断江河,总之是足以让懵懂的菜鸟看得心血澎湃。

可在张狂眼中,这所谓“霸王碎天拳”的修炼法门,别说和踏天梯想比,就是从张狂的记忆中随便抽出一本炼体功法,“霸王碎天拳”也是显得平庸得不能再平庸,渣得不能再渣了。

修炼就好似是渡河而行,人人皆是要从此岸到达彼岸,修炼功法便如同种种渡河手段,手段通天者,犹如踏波而行,手段低劣者,就像只身投入滚滚波涛。

修炼资质、资源,以及恒心和毅力,等等这一切自然是至关重要,可是修炼功法也同样不可或缺。虽然所有的修炼功法到了最终都是殊途同归,可是一门好的功法绝非是差的功法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古往今来,有着何其多的修炼者为了一门好功法而生死奋斗,抛头颅洒热血。

若是其他人,自不会将踏天梯这样一门另辟蹊径的逆天之法轻易交给旁人,可在张狂眼中,一门再好的功法,也及不上修炼者自身。就好似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弱之人,就算拿着一把绝世神兵,也不一定能够取胜一个手拿凡铁,但是凶悍不畏死的人。

张狂随意翻了几页“霸王碎天拳”,也就没了兴趣,随意将其抛回给张小宝,然后淡淡的评价道:“这‘霸王碎天拳’,如果你按照上面的功法修炼下去,没有外力相助的话,只怕至少得十年以上才能堪堪踏进门槛,而若是想再进一步,又得花费几十个年头。没有大机缘,想要凭借这门功法练出个名堂,可谓是遥遥无期,更遑论这门功法还是残缺不全的。”

“炼体功法本来便是难得,能得宗主赐下宗门唯一的炼体功法,哪怕是残缺不全的,小宝也自感得侥天之幸了,又哪会再奢望其它?况且小宝相信,功法是死的,人才是活得,只要下定决心,未尝不能走出一条路来。”小宝的面色依旧平静,声音初时略有苦涩,到了后来,渐渐有些激昂,眼眸烁烁生辉。

张狂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像初次认识般,重新打量了小宝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道:“有志气,我欣赏!我这里有一门炼体功法,让你来修炼只怕是再适合不过了。虽然这门功法于我而言,并不放在眼里,但我也不是大慈大悲的圣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它扔给别人。我可以将它教给你,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既然你修炼我的功法,从今后就要好好替我办事。”

张小宝内心略起波澜,但很快又沉静下来,平静道:“小宝本来就是为少爷做事,就算是没有功法,小宝对这点也不会心存疑问。”

他心底的那些想法,又岂会瞒得过张狂。张狂心下有些好笑,自然知道张小宝不太相信,以为自己是在拿他开玩笑什么的。

不过张狂倒也懒得给张小宝解释,等到时候张小宝修炼了踏天梯这门功法,自然就会信服。他也不怕张小宝到时会学了功法一走了之,或是翻脸无情。一来,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二来,就算是小宝翻脸相向,他张狂又岂会放在心上。

张狂够狂,是因为他够自信。

踏天梯将修炼之路喻为一步一台阶,一步一层次。张狂接下来将踏天梯的前面三层功法教给了张小宝,足以让他修炼到原粒境界。

此时窗外已经是月光明照,张狂便挥手让小宝退了出去,然后继续盘膝坐于床上,打坐疗伤。

其实经过了几乎一天的自疗,现在张狂体内的伤势已经基本上痊愈了,他此时更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了熟悉着这具身体。

作为同一物种,人人看似身体相同,就体内的各类器官,以及经脉等等也似是一般无二,但若细察,其中却是有着诸多区别。最明显的例子,就如同拿一个常年习武的人与一个常年懒在床上的人比较,虽然两者都有着身体四肢,相同的身体器官,但习武之人身体之健壮和气血之旺盛,却显然是迥异于另一人的。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修炼之途尤其如此。只有更好的了解自己的身体,才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知道什么样的功法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才能在修炼之途少走弯路。

这个世上能让张狂在意的事情不多,能让他全心全意去对待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但于修炼一事,张狂却是慎之又慎,绝不会去吊儿郎当的对待。

体内的元气从头至脚,一寸一毫的扫描着,细到极致时,甚至连一处毛细血管也不曾放过。体内的元气耗完了,就静坐恢复,然后再继续检查自己的身体,绝不急促,也不一蹴而就。

窗外的林木在夜风中“簌簌”作响,远近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极远的山头也不时传来的兽嚎,但这些丝毫不能冲淡这夜的静谧,反倒是凭添了几分夜的幽深。

窗格在月光下的影子,从东边墙角不知何时移到了西边墙角,暗淡了下去,又重新明亮了起来。

薄薄的晨曦充斥了整个房间,张狂端坐床上,任凭身后的影子铺满了身后的半个墙面,呼吸若有若无,整个人便好似成了整个房间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窗外的阳光开始略微炙热起来的时候,张狂终是掀开了眼帘,舒出了体内已经沉淀了一个晚上的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