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民是一百个不愿意让沈秋回来。

所以听了沈秋的话,他赶紧开口相劝。

“跟一群脑袋里全是脏水的老爷们儿有什么好玩的,你还是好好留在东海享受生活吧。”

沈秋对此并未给出明确答复,来到操场后,一如恶人狱的日常生活那般,数百名囚犯正分三个操场在放风。

这些人当中,有的扎堆打篮球,有的坐在铁网附近的木椅上闲聊,有的用不知道从哪里揪下来的毛发团成球当弹珠打。

总之枯燥的生活给他们激发了不少创造力,凡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小游戏,在这里你都能看到。

沈秋和马建民的到来,并未引起什么人关注。

大家都在专心致志的玩着手头上的游戏。

打眼一扫,发现小黄的踪影后,沈秋眼前一亮,立马加快脚步朝他所在的那片操场走去。

及至铁网门前,狱警见了沈秋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由得使劲揉了揉眼睛。

直到确定眼前的人是沈秋没错后,两人立刻挺直腰杆深吸口气。

“小……”

“嘘。”

两名狱警正准备大喊一声小秋哥。

却被沈秋作了个噤声手势给拦下了。

“我这次算微服私访,需要低调。”

两名狱警闻言颔首,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帮我开门。”

沈秋发话,这两名狱警甚至没有去请示跟在一旁的马建民,就赶紧拉开了铁网门。

“我还有文件要审,就不陪你了,你挑完人记得带着他们去我办公室留个记录。”

马建民临走前不忘叮嘱沈秋几句,沈秋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接着便迫不及待的走向了自己思念数日的小黄同学。

此时此刻,小黄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木椅上,享受着一群小弟们的按摩服务。

“黄哥,这力道中不中?”

小黄虚眯着眼点点头。

“中。”

“黄哥,你看我这手法是不是有进步了?”

小黄还是虚眯着眼点点头。

“嗯,有进步,继续保持。”

“黄哥,你再给我们讲讲你和秋哥在狱里打江山的故事呗?”

提出这个疑问的囚犯,是一名单飞入狱的新人。

入狱前酒架撞死了个人,因为事后去执法局自首了,所以没被判的太重。

但也绝对不会判的太轻。

否则也不可能来恶人狱占个床位。

小黄这才慢悠悠的睁开双眼,学着当年……啊呸,学着一周前还经常看到的秋哥的样子,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作深沉状,默默从囚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已经发霉的苹果核。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再给你讲一遍。”

“秋哥,全名沈秋,是咱们这座恶人狱里唯一一个能自由出入牢房,而且和监狱长、狱警们关系贼拉好的囚犯。”

“同时他也是狱里唯一一个不用穿囚服、他想吃肉就没人敢在食堂里打一丁点肉菜的强大存在。”

“凡是来恶人狱的新人,刚跟秋哥见面,好多都不服他,但只要你给秋哥一根烟的工夫,他就能让对方乖乖俯首称臣。”

“瞧见隔壁那几个最近挺嚣张的傻缺没?”

“我告诉你们,这也就是秋哥不在,不然我保证他们现在见了我连个屁都不敢放!”

虽然没有太多华丽的词藻修饰,但每一次听小黄讲述秋哥曾经的英伟事迹,新人们都忍不住一阵激动的脸色涨红。

同时也不免心生遗憾。

如果自己能早进来一年半载的该有多好。

那样就能亲眼见证传说中秋哥的生猛表现了。

“黄哥,我记得你前两天说过,你手里这个苹果核是秋哥留下的尚方宝剑,就因为有了它,所以那些狱中老人们才会对你毕恭毕敬对吧?”

“没错。”小黄颇为骄傲的高高举起手中苹果核。“只要有它在,我就永远是恶人狱里最强的老大。”

这新人闻言在崇拜和羡慕之余又不免追问一句:“那万一哪天这苹果核彻底烂没了咋办?”

小黄当场愣住。

对啊。

这个问题我怎么没想到?

以我过去一周在狱里的嚣张表现来看,如果这苹果核烂没了,那我还不得成为新人老人们共同踩踏的对象?

小黄越想心里越慌。

但为了在小弟们面前维持好自己的大佬形象,他还是故作镇定的回答道:“没关系,其实你们不知道,我手里还有一样保质期更长的尚方宝剑。”

“保质期更长的尚方宝剑?”跟小黄可劲儿聊天的新人轻疑一声。“那又是什么水果的核?”

小黄一时也没想好怎么编,索性就用“秘密”二字给搪塞过去了。

紧接着。

偷偷绕到人群后方的沈秋听完全部聊天内容幽幽开口。

“小黄啊,你这么装杯你家里人知道吗?”

话音一落。

围聚在小黄四周的囚犯们纷纷两眼一瞪朝声源处看去。

小黄也是脸色阴沉下来,一边大哥式徐徐起身,一边捏了捏拳头狠声回应道:“听口气狱里这是又来新人了?”

他以为是狱里又来了分到自己这个片区的新人,因为前几天一直没见到,所以才会导致对方敢如此大放厥词。

可当他看清那张熟悉且令自己发自内心感到敬畏的面庞后,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秋……秋……秋……”

大概是过于激动了吧。

小黄秋了半天也没能喊出后面那个哥。

而其他围聚在四周的新人们也没怎么关注小黄的反应,而是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替黄哥发声。

“我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吧?敢这么跟我们黄哥说话?”

“别以为这里有狱警看着我们就不敢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嘴里的牙齿全给掰下来?”

“赶紧跪下给我黄哥认错,否则往后的日子里没你好果子吃!”

众人喊着喊着,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小小新人,为啥没跟他们一样穿囚服呢?

莫非狱警给他办理入狱时疏忽了?

下一刻。

挤出两行老泪的小黄用力推开横在中间的囚犯们。

然后在他们惊诧不已的目光注视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哭泣着抱住沈秋一条大腿。

“秋哥!我想你想的好辛苦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