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董汉林易如反掌!”

宋言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平地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迅速激起层层涟漪。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说打败董汉林易如反掌?真的假的?”

“看他说的那么轻松,难道是真的?”

“我怎么感觉他就是在吹牛呢?”

“哼,毛头小子想要搞出个响亮的噱头来博取众人注意,这样的人成为不了新一代的领军人!”

......

众人的议论声并不算小,并且十分嘈杂,每个字都仿佛一把把利剑,落入宋言的耳中。

可即使是这样,宋言的脸色依旧十分平静,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自信的笑意。

与众人的惊讶和不敢相信不同,从始至终,顾永秋的表情都保持如常,他甚至环着双臂,饶有兴致的环视了一圈。

注意到顾永秋的反应,众人渐渐地闭上了嘴,房间内的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怎么没人说话了?”

顾永秋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见没人吭声,他再次重复问道:“为什么没有人说话了?”

沉默,还是沉默。

众人好像在这一刻失去说话的能力,集体失声。

“既然没有人说话,那就我来说吧。”

忽然,顾永秋脸上的笑容骤然不见,他的眼神陡然冰冷下去,整个人散发出来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

“看来,是时间过去太长了,以至于一些人都忘了该守的规矩了。”

顾永秋冷冽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挨个扫过,而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他冷笑一声,“是不是我这段时间都比较好说话,所以让你们觉得我真的老了?”

“还是,你们发自内心的觉得我就是老了?”

听到这句话,有的人顿时就急了。

“顾总,我们怎么可能会这么觉得你啊,您真是误会我们了!”

“是啊顾总,我们就是觉得......”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顾永秋粗暴的打断了。

“就是?就是个屁!”

顾永秋声音低沉,他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刚刚议论的人,“我顾永秋还没有死,轮得到你们出来冒头?”

看到他动了真火气,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不仅仅因为顾永秋远超过他们的财富,还因为他的贡献。

十年前,也就是八十年代,当时的平成并没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什么民间资本抬头,和商盟分庭抗衡这种事情。

当时的格局十分简单,由于七十年代发生的动乱,阴影并没有随着新一任领导的上台而改变,在国内的大环境下,平成这种边陲小城市自然观念更加保守,上面的把控也会更严。

在这种情况下,当时的民营经济一度衰竭到无,根本没有人能做出点像样的成绩来。

可就是在这种灰暗的阶段,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打破了这种僵局,这个人就是顾永秋。

顾永秋凭一己之力,将迷惘的黑暗破灭,硬生生踏出了一条路。

不仅如此,他还大力提携帮助那些想要经商的人,在他的庇护和光辉照耀下,许多人走出了自己的路,一时间,一些小型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冒头。

顾永秋的一代传奇,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就是凭借着自己单打独斗,强势让上面的人调整了对民间的政策,硬生生让营商环境得到了改善。

因此,人们敬重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资本,还有他杰出的贡献。

这么多年过去,平成的这些商人们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如今也能坐到这里,谈一些往日根本不敢想象的话题,而坐在首位上的那个看似和蔼的中年男人,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实力究竟增长到了何种程度,根本没有人敢轻下结论。

再说了,就算顾永秋真的老了,谁敢造次?

其他人必然群起而攻之,将这个人赶出平成!

可以说,顾永秋就是平成商人中的一根定海神针,只要有他在,人们的心就不会散。

这一次也是因为有他带头,这些人才敢动和董汉林抗衡的心思。

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如此号召力。

看着满脸怒火的顾永秋的人,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以往的顾永秋,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海,表面上是黑漆漆的海面,让人看不清深浅,可平静的海面之下,就是凶险的波涛汹涌。

骤然间再次见到顾永秋如此凶狠的一面,却不是面对敌人,而是对着己方,这些人终于再次感受到了敬畏和害怕的感觉。

宋言则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他嘴角噙着一抹从容淡定的笑意,从头到尾,他都是这样悠闲的姿态。

“大家的共同敌人是董汉林,何必在这里因为别的小事情吵起来呢?”

宋言笑了笑,继续说道:“现在大家有共同的敌人,更应该一致对外,剑尖不应该指向自己人。”

顾永秋冷笑一声,“只怕有些人根本没有吧咱们当成自己人。”

他顿了顿,声音阴森森的说道:“更可怕的是,那些人应该也没有把董汉林当成是什么敌人吧?”

这句话一说出,顿时很多人的脸色就变了。

和之前那些话不同,这句话代表的分量可太重了!

谁都知道,现在的平成一共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以顾永秋为首的商人一派,而另一个阵营就是以董汉林和他身后的人组成的镇压派。

董汉林他们现在已经撕破脸皮对平成的本地商人进行镇压和围剿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没想让他们活。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永秋说出的这番话,几乎就是在明示,那些人都是背叛的叛徒。

这时候不是继续装死的时候了,在众人中位置最靠前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其中一人酝酿片刻,说道:“顾总,我们都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什么性格您最清楚不过,我们怎么可能帮着董汉林对付您呢?”

顾永秋冷笑一声,“那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另一个人叹了口气,对说话的人使个了眼色。

顾永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在赤裸裸的表达对宋言的支持,这时候谁反对谁就是送死。

“顾总,我们只是担心宋少资本尚且不足,资历也尚显稚嫩,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要不要再等等?”

听到这句话,顾永秋脸上的冷笑几乎就要实质化成利剑了!

“还等等?董汉林他们的刀已经架到咱们的脖子上了,你们说说,他会给你们时间再考察一下?”

顾永秋眼神冷冽,他一字一句道:“至于你们说的资历不够,我认为能带领你们战胜董汉林,这种近乎再造的大恩,难道还不够?”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露出了苦笑。

这明明是还没有做到的事情,怎么能拿到现在来说事呢?

可是,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我们相信顾总的眼光,既然顾总认为宋少可以,那宋少就肯定行!”

“是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初还怀疑宋少不会做生意,结果宋少就用堪称无理手的方式给我们狠狠上了一课啊!”

他们的话锋一转,开始对宋言各种赞誉。

至于刚刚说的资本一事,直接被他们选择性忽略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宋言始终保持淡淡的笑意,让人看不出深浅。

在这一刻,人们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和顾永秋相似,但又胜过顾永秋的地方。

如果说顾永秋是让人看不清深浅的深海,那宋言就是深不可测的深渊,一旦好奇的探查,掉下去后就是粉身碎骨。

在同一时间,众人心中都生出一句话。

在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