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瑶知道这是唐大夫故意说的,之前他们俩通过气,不论什么病症都往严重了说。

她坐到床边,握着苏耀天的手暗中替他把脉。

脉象有些虚浮无力,但症状并不太坏,他之所以会有这个这个症状,只是用药物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等爷奶他们回来,再找唐大夫来看一看,爹的病只怕没那么容易治。”

袁氏又忍不住要哭了。

苏沫瑶赶紧安慰她:“也不是没得治,娘你别担心,别把自己的身体给哭坏了,更没人照顾爹了。”

话是这么说,可袁氏娇柔的性子遇到这种事除了哭再没有别的法子。

苏沫瑶安慰完袁氏,便把松露和竹荪找了个太阳好的地方晒了起来。

大约酉时,一家子人做客回来,有说有笑的进门,苏青青还给乔氏带了吃的。

乔氏伸手接过,让苏青青去屋子里把苏沫瑶姐弟俩给喊出来。

苏青青不愿意,撇了撇嘴,背过身去:“凭啥叫我去喊,我才不去,我跟他们又不熟,再说这东西是我带回来给娘吃的,才不给他们吃。”

乔氏皱皱眉头,正要说她两句,苏沫瑶却从院子里走进来:“大伯母,青青不乐意就算了,她说得对,这东西是特意带回来给你吃的,我不饿,志儿也不饿。”

“青青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乔氏显得有些尴尬,不过苏沫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沫瑶看着一屋子酒足饭饱犯困的人,把唐大夫拟的药单子往桌上一搁:“我爹已经醒了,这是唐大夫开的药,他手上的存货不多,只能吃两天,奶你把钱给我,我去街上再开几天药。”

“什么?”

听到苏沫瑶要钱,苏王氏惊叫着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哪有钱给你?”

“你昨儿才收了人家赔偿给我爹的钱,今天就说没钱?昨晚不是说好了,要么给钱,要么就负担爹的医药费吗?”

苏王氏一脸不满:“你们一家四口光是吃住就要多少钱,哪里还有钱负担什么医药费,你爹往后再也赚不了钱了,我们花的这些钱你们拿什么还?”

她气得不行,眼看着又要闹,乔氏连忙出来打圆场:“这些年三弟也给家里添置了不少钱,更不要说逢年过节,青青和柳月的行头,还有院里那些鸡鸭牛羊,都是三弟出的钱,哪怕日后三弟赚不了钱了,我们也该帮衬着……”

“你说的好听?大嫂这样好心,你自己出钱呀!”

她话音未落,李氏便嘲讽了起来:“要我看,这件事由头到尾责任在郑家,三弟可是咱们家里最会赚钱的,他伤成这样,咱们一家子都没法好好活了,郑家就赔那么点钱就想了事,门儿都没有,干脆明天咱们再去郑家闹一闹,也好叫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郑家赔了钱,又亲自上门道了歉,于情于理都该撇的干干净净,你们还要上门去讹,就不怕人家报官?”

苏沫瑶攥紧了拳头,气得牙齿发颤。

“有本事你别要这笔钱。”

苏王氏对李氏提出的法子很满意,不耐烦的瞪了苏沫瑶一眼:“我告诉你小贱蹄子,这里可是苏家老宅,没有你说话的份,赶紧拿着你的药单子滚出去。”

看这几人的样子,想必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苏沫瑶摇摇头,默默地回到房间里,任由他们去闹,反正一切都还在她的计划里。

苏耀天见两人一脸郁闷的回来,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沫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苏耀天脸上的神色逐渐失落,眼神也黯淡无光,但沉默了半响,还是说:“不能吧,到底是一家子,肯定是你惹奶奶生气了,她说的气话。”

他还真是愚孝的过分。

苏沫瑶无奈叹了口气:“爹先好好睡,过两天再叫唐大夫来看看,那会儿他应该买好药材了。”

一晚上又过去。

翌日一早,苏沫瑶起来就已经发现家里没人了。除了乔氏依旧留守在家里做饭,其他的人都跟着苏王氏去城里了。

苏沫瑶跟袁氏说了一声,也往城里去,她倒想看看这一家子人能不能要到钱。

她在镇上找人问到了郑家的地址,刚到对面的巷口,就看到苏家老少被一群家丁轰了出来。

那晚来送银子的郑少爷站在门口,周围聚集了一圈人。

“前天我把人亲自送回去的时候,已经给足了赔偿金,这才过了两天又来要钱,可没有这个理儿,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也得憋着!你们今日私闯民宅,我看在苏耀天的面子上才轻易饶了你们,再有下次,直接送官。”

对方也不是好欺负的,一概那晚的歉意内疚,手段十分强硬的拒绝了众人。

苏沫瑶看到这里便转身走了,她来镇上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一家子人回去后脸色一个比一个臭,当晚甚至没有让苏沫瑶母子三人上桌吃饭,还是乔氏藏了几个馒头偷摸着给几人送去,才让几人免遭挨饿。

又过一日,唐大夫来复诊,也带来了药材。

他挑了晚上,一家人都在的时候来,配合苏沫瑶演戏,故意开了几味稍贵的药。

结账的时候,苏王氏的手都在抖,脸色也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这些药对病人的身体有好处,不能断,吃个三五年或许就能恢复。”

“三五年?!”

苏王氏被惊到了,看着满桌的药材道:“这里是几天的药?”

“五天。”

“五天就要六百钱,你怎么不去抢钱呢!”

唐大夫微微皱眉:“我已经尽量开最便宜的药了,要想好好治病,是得花点钱和功夫,你们也不希望耀天一辈子也站不起来吧?”

苏王氏还没开口,二房先按捺不住。

李氏操着她那大嗓门:“苏耀天站不站得起来关我们什么事?他老早就出去自立门户了,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没关系。再说了,万一他一辈子站不起来,难道我们要养他一辈子?拖着这个累赘,我们不要活了?孩子们也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