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双手紧紧抱着苏沫瑶的腰身和腘窝,玄青色的长袍被风翩然刮起,不时蹭过她的脸颊和鬓边。

男人二十上下年纪,极是清雅落拓,目光清冽,直直地望着苏沫瑶。

苏沫瑶意识到自己脱离危险,赶忙挣扎着要起身。

她很少跟异性来往,更不要说是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目光虽然平静地盯着对方,耳后却已如火烧一般,窘迫地举了个躬:“多谢相救。”

那人轻轻“嗯”了一声,托着苏沫瑶的手臂把她扶起来,语气淡然:“不必。”

苏沫瑶悄悄打量他的打扮,发觉他虽然穿着素简,身上却有好些老字号或大铺子的工艺,随身携带的配饰也是价值不菲的古玉,来头不小。

这偏远山村,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这样的人物?

苏沫瑶起了疑心,古代没有重工业污染,山清水秀的地方多了去了,再想要旅游散心也犯不着来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

“我姓苏,公子怎样称呼?”

“我姓叶,叶修辰。”

“看叶公子的打扮像是富贵人家,怎么会来这种破地方?”

叶修辰似乎察觉到苏沫瑶的猜疑,解释道:“我自幼习武,如今遇到瓶颈,专门到此地来练武,这里山清水秀,人烟稀少,正是适合练武的好地方。”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苏沫瑶没有多问,又躬身谢道:“叶公子救了我的性命,实在是无以为报,这地方我熟悉,若是往后公子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定不会推辞,不过眼下我该回去了,就此别过。”

她回身叫住在林子里摘竹荪的苏宏志,将竹荪用外氅装好便准备下山。

“你等等。”

叶修辰忽然叫住两人,轻轻一跃,飞上小山崖,将上面的松茸七七八八扫了下来,落了一地。

他虽然是个男人却身形轻款,形如风,势如雷,下手更是稳、准、狠,如果没有十来年的武功底子,绝对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苏沫瑶不由感叹,叶修辰看着斯斯文文,身手却着实不凡,饶是自己在特种部队训练过几年,跟他硬碰上也只有输的份。

他拖下外衣,将地上的松露全部包了起来,走到两人身前,将松露递给苏沫瑶。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我看你刚刚拼了命也要摘,想必对你来说这些东西一定很重要。”

苏沫瑶心中微觉惊讶,她跟叶修辰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对方不仅救了他的命,还冒险为她摘下山崖上的松露。

“对我来说举手之劳罢了,苏姑娘不必顾虑太多。”

叶修辰回答的十分体面,苏沫瑶找不到半点不妥的地方,只好接过他手中的松露,取出其中的一半递给对方:“这些算我给公子的谢礼,这东西药用价值很高,可以滋养精血、壮.阳补肾,男女老少都适用。”

对方愣了愣,像是没想到苏沫瑶会把那几个字说的那么自然。

苏沫瑶似乎也察觉到对方的失神,微微一笑:“我略懂些医术,书上写什么便说什么罢了,也没过脑子,让叶公子笑话了。”

叶修辰摇摇头,接过她递来的松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温热的手指蹭过她冰凉的手背,激的她一阵轻颤,连忙把手抽了回去。

倒不是她装纯,只是总觉得这男人对自己并不那么简单,或许他和原主有什么关系。现如今她处于被动状态,势必要小心行事。

于是微笑着向对方道:“等过几日我将衣裳洗干净还给叶公子,叶公子住在哪里?”

“随缘便好,若哪日我再来这里遇到你,你再还给我也不迟。”

他倒很有戒备心,苏沫瑶知道问不出什么,便带着苏宏志下山了,边走还不忘嘱咐:“志儿,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苏宏志还小,不懂得那么多弯弯绕绕,苏沫瑶说什么,他也便听什么,于是重重点头:“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回到苏家老宅,只有苏耀天、袁氏和乔氏在家里,其他人都没了踪影。

见两人回来,乔氏连忙招呼道:“饭菜都在锅里呢,怎么去了那么久?”她看到两人手上拿着东西,忙问:“这是什么?”

苏沫瑶将松露和竹荪倒在地上:“没什么,看着稀奇就弄回来玩玩。”

乔氏没有多问,默默地去端了盆水来给两人洗手。

“爷和奶他们呢?”

苏沫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随口问了一句。

按照她对这一家子的认识,他们不会无缘无故一家子不见踪影。

乔氏道:“二伯家里摆酒,他们都去了。”

“那你怎么不去?”

苏沫瑶想都没想便问了这么一句。

乔氏不仅不觉得冒犯,反而笑嘻嘻的回答:“你爹才醒过来,你娘照顾他一步也走不开,这里的灶台太高了,你们两个孩子够不着,我要是走了就没人给你们做饭了。”

苏沫瑶心中一愣,不由得对这位大伯母高看了几分。

长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却还能保留一颗真诚善良的心,实属不易。

于是语气也软了几分:“大伯母,其实您犯不着对我们这样好,我们家还不起你的恩,反而还会让你在这里受排挤。”

“不怕,”乔氏一边舀稀饭,一边笑:“我有个会读书的、长进的儿子,你爷奶都盼着他出息,指望他吃官家饭,对我倒也客客气气的。”

“我爹醒了不是?我进去看看。”

她收拾了地上的竹荪和松露,洗净了手,往里屋走去。

苏耀光趴在炕上,耷拉着眉眼,大口喘着粗气,见到苏沫瑶进来,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滚下床去一阵上吐下泻。

苏沫瑶心里暗道不好,看来苏耀天虽然醒了,身体状况却不容乐观。

她赶忙上前帮袁氏扶起苏耀天,替他轻拍背脊。

袁氏拿着洗过无数次的白布擦拭他脸上的呕吐物,眼泪又如断弦的雨一般落下:“唐大夫先前来看了,说你爹得了脑中积血块,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他只说严重的很,可能永远也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