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幕下的东海一片繁华。
街道两旁的商店灯光明亮，卖服装的、卖奶茶的、卖烧烤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浓浓的香火气息。
唐川饶有兴趣地打量，没想到山下的世界如此精彩。
“卖手机，最新版的糯米手机，双摄像头超长待机，走过路过别错过了。”
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精神小伙站在店门口叫卖，拦下了唐川，“兄弟，最新版的糯米手机，免费体验，要不要进来看看？”
“手机？这是什么东西，糯米做的？好吃不？”唐川有些好奇，刚下山，对所有新奇的东西都颇有兴趣。
在山上的时候，没听关门弟子张定一说过什么手机啊。
当然了，张定一死前也有好些年没下山了。
“呵呵，兄弟真会说笑。”
“咱这糯米手机不能吃，但好玩呀，是最新版的5G手机，包你看某些不太热的片子时绝不卡顿。装上某些交友软件后，想找谁就找谁。”
精神小伙韩力把唐川的话当成玩笑，把他拉到店里，拿出最新版的手机卖力推销，“你看看这摄像头，贼清晰，再看看这网络，多流畅啊，市面上再也没有性价比这么好的手机了。”
“这是镜子？不对，这是什么法宝？”唐川惊讶，一看就喜欢了。
可以拍照，可以录音录像，还可以看戏，简直就是仙家宝贝。
“呃……，兄弟，您是……第一次买手机？”
韩力语塞，头一次遇上这么古怪的顾客，有点小紧张。
这年头，还有人手机都没见过？
不会那么倒霉，遇上一个神经病吧？
还法宝，你咋不说是神器？修仙游戏玩上头，把脑子烧坏了？
“原来，这法宝叫手机啊。”
“以前在山上，想用啥法宝都是自己造，不用买的。”
唐川语气平静。
作为天师门的祖师，他最擅长的当然是灵修功法，画符的功力绝对是天下一绝，但炼丹和炼器的造诣也是非同一般。
弟子们需要什么宝物，通常都是找他定做，还真没想过花钱买。
倒不是舍不得花费银两，而是看不上，市面上流通的好东西极少。
“山上来的？”
“兄弟，您……，您是一个道士？”
韩力上下打量，发现唐川穿着一身长袍，看上去有点像是道袍，脚下穿着布鞋。
街道上人来人往，刚才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唐川的穿着不要太另类，再叛逆的非主流也没这么猛。
但说来也奇怪，一般人穿这样的衣服显得不伦不类，穿在唐川身上却显得很自然，似乎生来就穿这样的道袍。
不会是遇上一个世外高人了吧？
能不能向他求一道平安符？
又或者，问问他明天的双色球号码是什么？
刚刚还有点小紧张的韩力，突然有点小激动。
另外几个店员围过来，站在边上好奇地看热闹。
正在挑选手机的客人们也都围过来，像是围观一个大熊猫。
假道士见多了，白天忽悠骗钱，晚上夜总会走起，夜生活比996的社畜丰富多了。
唐川这样的真道士，还真是少见。
第一次下山，第一次买手机，看上去似乎是一个真正的道士。
“道士么……，算是吧。”唐川有点含糊。
天师门的功法天下无双，远不是所谓的修道人所能相比的。
不过，在世人看来都是穿着道袍在山上修炼的，傻傻的分不清。
“原来是大师啊，失敬失敬！”
韩力更加热情了，从玻璃柜里拿出一款顶级配置的手机，“大师，看看这个，这是最新款、配置最高的糯米手机。刚才那款不用看了，配不上您这样的大师，你看看这镜头的清晰度，看看这内存……”
韩力非常卖力，几乎每个功能都给唐川讲解一遍。
很快，唐川就熟悉地点开了各个小视频，看得津津有味。
啧啧，和古时候的戏班子相比，强得不是一丁半点。
两千多年来，唐川虽然没有下山，但生活并不寂寞。
弟子们很出色，也都很孝顺，体谅唐川在山上闭门静修的孤寂，时不时会带些新奇好玩的东西上山给他消遣，比如戏班子什么的。
甚至，有个别弟子欢乐好玩，大半夜的潜入皇宫，施展法术把某个寂寞孤单冷的贵妃背到山上载歌载舞，天亮前再送回去。
以至于有些妃子第二天醒来，还以为昨晚到了仙镜，赋诗一首传为美谈。
“大师，怎么样，喜欢不？”
韩力问，非常热情，“看在大师份上，直接五折，不要一万八千八，只要九千八，您是微信转账还是现金？”
“微信转账？”唐川有点听不懂，摸索一会，从兜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韩力。
“啊，大师，这……”
韩力傻眼了，接过银子看了看，心头犯愁。
在市面上混了这么多年，见过拿金项链抵押买手机的，也见过用比特币付款的。
但用古时候的银锭付款，这还真是第一次啊。
会不会，这小子是在装傻，故意用假银子来骗手机？
现在的骗术真是防不胜防啊！
一向精明的韩力，快要从一个精神小伙变成神经小伙了，疑神疑鬼，心态一波三折。
“怎么，不够？”唐川又摸出一锭银子。
这种人称手机的法宝，他是越看越喜欢。
有了这样的宝物，他感觉在山上再呆两千年都没什么问题。
“大……，大师，你多久没下山了？”韩力吞吞吐吐，说道：“年代变了，早就没人收这样的银锭了。”
“没多久，也就两千多年吧。”
“不收银子，那这种条子收不？”
唐川没有勉强，取出柳倾媚给的那张支票。
“支票啊，收的，大师放心，支票是没问题的。”
韩力松了一口气，然后接过支票一看，脸庞一下子就绿了。
好家伙，支票上一大串0，数了几次都数不清。
这不是十万八万的小额票据，而是整整十个亿！
十个亿啊，整个东海有几个人拿得出这样的巨款？
你一个所谓第一次下山的道士，上哪找这么多钱？
现在的骗子，都这样明目张胆地骗么？
韩力心头冒火，真想狠狠一个耳光甩过去。
刚才在他心里还是世外高人的唐川，变成了一个可恶的大骗子！
“十个亿！”
“两千多年的骗功啊，果然是牛，咋不说两万年呢？”
“十亿还是少了点，应该直接填一百亿，一千亿，反正也就是加个0的事，哈哈……”
围观的人们乐了，一个个哈哈大笑。
本以为终于遇到了一个真道士，没想到还是假的，假得离谱。
人群中，唯独一个做泥水工的打工男没有笑，裤脚上沾着水泥，凑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支票上写着楚家的名头，感觉有些熟悉。
前些年给楚家装修院子，结账时收到的就是这样的支票，当然了，数额就差远了。
“看啥看，赶紧给孩子买了手机就回去，明天一早还得上工地赶工呢。”打工男的老婆催促，“这样的骗子有啥好看的，外面多的是，一天到晚好吃懒做，总有一天会被人把腿都打断！”
“这人……，似乎也不是骗子，那好像是楚家的支票，我打电话问问看……”
打工男心血来潮，给在楚家做杂工的发小打个电话，准备问问看是怎么回事，可惜电话忙音打不通。
唐川扫了打工男一眼，淡定从容，在众人的嘲讽下没有丝毫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