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超的激动之中,刘洋微微一笑:“可你只向我借了两万钱,够活动的吗?”

左超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听出了弦外之音。

刘洋却在此时说道:“这件事情咱们稍后详谈。”

“好的好的,稍后详谈、详谈。”

比起刚才的大喜,左超现在可谓是激动极了。

他之所以只向刘洋开口借两万,当然不是两万块钱就能办妥他女朋友父亲的事情,而是他实在没有勇气开口借更多了。

甚至就连两万这个数字,他还是斟酌了好久的。

左超完事后,索刚看了董燕一眼,见董燕示意你先来后。

他冲着刘洋开口道:“洋哥,我们哥俩就算了,目前在粮食局工作也挺好的。”

“我们其实也想过下海,可我们也都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虽然说有停薪留职,可我们其实也不愿意折腾。”索明也说。

刘洋笑了起来:“行,那也挺好的。虽说有些人下海挣了大钱,可也有人下海赔的裤衩子都没了。况且一旦在下海的途中踩线被发现,那怕是停薪留职,也会被开除的,严重的甚至还会被移交司法机关。”

这个年代,停薪留职的人很多。

有些人的确闯出了诺大的名堂,可更多的人都是泯然众人。

前者就不用说了,后者就算还能回到原来的单位,绝大多数也失去了向上发展的机会。

如果让他们来远大,估计也不太可能。

远大虽然发展的很好,但也只是一个私企而已。

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的心中,那怕私企挣得多一些,可也只是私企而已,远远比不上国企。

甚至就连三十年后,在某些人的心中,还是公务猿、国企好。

至于私企、或是自己做点小买卖的,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一句话,不稳定。

古往今来,很多人喜欢折腾,但也有很多人喜欢稳定。

此时,刘洋的七个同学,六个都已经完事了,只剩下了董燕。

见包括刘洋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董燕微微一笑:“我的确是有点事要和洋哥说,不过那是秘密。在这里我就不和大家多说了,这样吧,我自罚一杯。”

董燕说完,也不待其他人说话,拿起一杯早就倒满的白酒,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同学们见到董燕这样,也都没有多说什么。

不久后,饭局尾声,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的走了。

转眼之间,就剩下了刘洋和董燕两个人。

董燕看向刘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你之前替我解围,要不然脸就丢尽了。”

“主要是我也看不上牛建良那小子。”刘洋呵呵一笑。

董燕沉默片刻,笑道:“早就吃饱了,要不然出去走走吧,消消食。”

“好。”

刘洋只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不知道董燕接下来要说什么,或者是要求自己什么。

但是他知道,主动权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至于抹不开面子那种事,对于刘洋这个重生者来说,不存在。

此时的镇上,还没有路灯。

不过天上的月亮挺圆,落下了光,并不是特别的黑。

就这样,两个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不久后,董燕笑道:“我和初中时判若两人,你就不好奇吗?”

“你想说自然会说。”刘洋一脸淡然。

“我以为你会主动问呢。”董燕说。

“我要是主动问了,而你不想说,到时候会很尴尬。”刘洋回。

董燕叹了口气:“我的事情你也知道一点吧,当初我结婚的时候,我记得你还去了。”

“对,那时候我还没结婚呢。”刘洋道。

两个人差不多是前后脚辍的学,不过刘洋是自己不想念了,而董燕是她们家不让她念了。

否则的话,董燕现在估计也是一个大学生了。

“我挺恨我的父母的,但却没办法,他们毕竟生了我,养了我。”董燕说。

刘洋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让董燕不恨吗?

他想起了一个相声小学生说过的话,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就别劝我大度……

可让她恨自己的父母吗?

刘洋做不到,正如董燕自己所说,他们毕竟生了她,养了她。

董燕声音平静的说道:“初中辍学后没几天,我就嫁给了向辉,他是镇上有名的二流子,整天一点正事不干,吃喝嫖赌占全了,我管不了,也不敢管。

我嫁给向辉,我们家除了拿到不菲的彩礼钱外,我和我大哥都被向辉他爸安排了工作。

不过我只是个没有编制的保健员,主要负责计划生育,钱不是很多,工作却也不轻松,天天和那帮老娘们小媳妇的打交道。

至于我大哥,呵呵,在镇上烧锅炉。”

刘洋忍不住的问道:“觉得被骗了?”

“被骗不被骗又怎么样呢,反正人都已经嫁了,身子也已经脏了。”董燕苦笑了一下。

刘洋没说话,他能感觉到董燕说这话时的那种伤悲。

作为一个女人,父母不爱,丈夫不爱,也没有孩子,要是能快乐就怪了。

“工作虽然不是很好,但毕竟也是个正式工作,就干着吧。

可跟那些人打交道实在是太难了,你跟她们好好说,根本就行不通。

你要是不跟她们喊,他们就觉得你好欺负。

工作完不成,领导教训你,那些人也说你这个走后门上来的能力不行。

然后慢慢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再也不复之前的温柔了,泼辣、霸道、且强势。

说实话,当我发现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我觉得自己很陌生,甚至觉得害怕。

可没过多久,我就觉得挺好的,因为其他人也怕我了。

向辉骂我,我就骂他,向辉打我,我也打他。

向辉他爸说我作为一个女人不能这样,让人笑话。

你猜我怎么对向辉他爸说的?”董燕看着刘洋,笑嘻嘻的问道。

刘洋淡淡的说道:“我怎么知道。”

“我对向辉他爸说,你要是再敢管我,我就说你这个老家伙对我有企图。”

刘洋楞了一下,再次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本来挺文静挺单纯的一个姑娘变成了现在这样。

到底是她父母的错,她丈夫的错,她自己的错,还是时代的错?

好像,没有人能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