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心思,无人知晓!几秒的眼神交汇,张清照转身离去,忘记了周围,忘记了心伤,在这一刻,只有背后那道让人无法猜透的眼神,萦绕心头!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看着张清照一家三口的先后离开,保安队长一声轻喝,驱散了依旧逗留此地的围观人员,随即也带着身后的几名保安大步离开了。

至此,一场虐心的闹剧才宣告结束。

然而,今天过后,他们中有谁还会记得那个可怜的女孩,那道消瘦而又悲凉的背影,又会引得谁的驻足凝视?

也许,有人;也许,无人。

而此时此刻,却有一双寂静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那道快要消失在走道尽头的背影,似是发呆,但眼中闪动的神光却显露着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绪。

静静地看着那道一走一瘸的背影,在顷刻间,吴浊有种强烈地冲动,要去给她一份坚定的依靠,不需多余的话语,只要一次用心地掺扶。也许这样,可以给她冰冷的心带去一点暖意,给她死寂的生命撑起一小片明媚的天空!

可就在吴浊忍不住踏出那一步的时候,莫非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继续前进的步伐。

“不要!”

身形被止,吴浊回头看了看身旁的莫非男,平静与复杂的眼神交汇中,却是透漏着许多莫名无言的心绪。

“小虫,我们走吧!你看我还发着烧,我们还要去挂号呢!”

眼神交汇片刻,莫非男没有说些什么,也没有再提及张清照的只字片语,而是月牙一弯,带着一点点撒娇的语气要求吴浊带她去挂号就医。

眼光闪动,却沉寂如幽泉,这样的表情让莫非男完全猜不到吴浊半点的心思。

而这虽是吴浊平时的常态,可莫非男依旧感受得出吴浊周身,那一丝丝无法完全压抑下去的悲愤的气息,不可言状,猜之不透,却胜似万千心思。

“小虫,你还好吧?”

一声轻唤,恍然回神。当吴浊再次回头时,走道的尽头已然不见那道消瘦的身影,唯有泪光闪动的眼眸中期许与绝望、黯然与悲伤萦绕心头,在这一刻,吴浊仿佛明白了什么。

半日的见闻,又是一段心路的旅程。

下午一点左右,吴浊终于带着打完点滴的莫非男回来了,在一阵忙碌之后,吴浊便为莫非男做好一桌清淡的饭菜,而在吃饭的时候,吴浊并没有坐下来陪莫非男一起吃,只是将稀饭盛好后就去楼上为她准备房间了。

“小虫。”

莫非男眼神怔怔,口中有些机械地咀嚼着,不知为何,平时美味无比的菜肴在此时吃起来却是索然无味。

频频回首,好不容易等到吴浊下来却见他并没吃饭的意思,只是在确定莫非男吃完后便开始收拾碗筷。

“小虫,你不吃吗?”

对于莫非男的询问,吴浊没有半点反应,亦如平时的他,沉默和平静应对所有。而如平日里不同的是,在送莫非男去她的房间里,服侍她吃完感冒药后便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后轻轻的关门声却如一道惊雷般划过莫非男的心湖,震荡了一池的平静。

这,就是与平日里不同的地方。

平日里,吴浊虽然喜欢安静地独处,也基本上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用发呆来打发所有空闲的时光,可除了晚上,白天他却从来不关房门,因为他与莫非男之间除了男女之别,就没有任何遮挡的必要。

可,今天,吴浊关上了房门,却同时打开了莫非男的泪腺。

“小虫。”

一声轻轻呢喃,两行热泪。

片刻后,吴浊房门前,莫非男静静而立,脸庞的泪水虽已拭去却是泪痕清晰可见。

呆呆地看着这道阻隔他们两人的房门,莫非男心中不是伤心,而是对吴浊的痛惜,她知道此刻的吴浊一定是蜷缩在床角,独自舔舐着伤口,她也知道这关起的房门不是阻隔,而是自我意识下自我保护的围城,但也是自我囚困的牢笼。

一时心思万千,挣脱了年龄的束缚,心头出现了太多与年岁相左的哀伤忧虑,莫非男轻吸了口气,轻轻地扣门道:

“小虫,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也知道你在为我上午在医院拦阻你的事情有些生气。也许,是我的不对,但你要知道,那毕竟是他们家的家事,我们管不了那么多,而且就算你能救得了她这一次,那下一次呢?以后了呢?你不在她身边呢?你能救她一次却不能就她一生,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除了她奋起反抗,或是离开那个家,否则是没有什么办法让她脱离那个天生的牢笼!”

话落,只有回声在空气中荡漾,而没有人声的回应,莫非男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但她希望吴浊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给他一丝的开解,如此足够!

默默离开,又不禁回头,却是扰乱少女心思的哀愁,一声轻叹,徒作无奈,只罢再次转身,默然离开……

蜷缩在床头的吴浊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那道被自己关起的房门,静静地出神,仿佛在此刻透过那道门能看到那个承载了一肩忧伤的娇小背影,眼波闪动,哀伤与愧疚渐渐占据了人前的平静,在此刻显露无遗!

“对不起!男姐,又让你忧心了。”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可这两种方法她做得到吗?我想,她做不到,因为那是她的家,那是她的父母双亲,就算是他们对她万般不好,可她又怎能割舍的下那份对情亲的渴望呢?!”

“除非是那样做,可,我又怎么能让她变得和我一样孤苦伶仃呢?如果以后她知道,她又会如何面对这样的拯救,这样的我呢?!”

“男姐,你告诉我,为什么世间上会有这样的父母,为什么这世间的罪恶和丑陋会无处不在,无处不侵呢?甚至是这世上最伟大最浓烈的父母亲情都会有如此不堪的悲哀?男姐,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去帮她,要怎样才能给已经死过一次的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呢?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紧紧地蜷缩,无助和迷茫笼罩,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个一瘸一拐的瘦小身影,在离去那一刻仿佛彻底地死去,一步一步抖落了一地的心碎,只剩下一副空荡的躯壳。

“也许,我不该救你!”

又是一个最为平常不过的星期一,又是一天一天之后的另一天,时光流转,不为任何人而留情,就如这世间的任何人与事一般,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在人世大潮里兴不起半点波澜,最后终究是被时间所泯灭和遗忘。

初一六班,今天的教室里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同,尽管是课间休息的时间,可除了少数去方便的人外,几乎一眼所见便都是埋头苦学的学生。

当然以往的时候他们虽是很刻苦,但也不是这么夸张地紧张节奏,主要是因为大考刚完,那就意味着期中统考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就连平日里散漫的罗朴也正爬在桌子上认真备战,无法分心去到处闲逛打探消息,虽然平时老罗是不怎么管他,但如果像在这种大型的重点考试中失利的话,那他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而虽说是几乎,但却有唯一的特例,或者已经不能算是特例的特例,那就是望着窗外发呆的吴浊。

此刻,下课铃声刚一响完,吴浊便起身独自朝教室外面走去,身后并没有形影不离的莫非男跟随。

早上,莫非男虽已退烧,却身体依旧虚弱不已,鼻涕不断。

本来吴浊是要请假带莫非男接着打点滴的,可她却死活不依,以没发烧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为由不去,说是在家吃点医生所开的感冒药修养修养就好,吴浊无奈,不忍心强逼病弱的莫非男,后来连请假在家照顾她也被拒绝了,如此只好独自一人到学校上课。

走出了教室后,吴浊忽然觉得心中那份压抑似是减轻了不少。

之前,吴浊之所以会留下来读书完全是了莫非男,以及父母对自己的期望,不过在发现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以及超强的理解能力后,吴浊就对留在学校里读书完全失去了兴趣。

还有就是他已经花了几个不眠的夜晚,去市里最大的图书馆里学习了所有初中到大学的所涉及的课本知识,甚至到最后,他已不管是什么知识什么内容的书籍,都拿来学习和记忆,而且都能为他所用。

所以,现在还能在教室里待着上课完全是为了让莫非男安心,可今天莫非男却不在,吴浊就半点待下去的心思都没有。

再者,因为张清照的事情,加上教室里同学们所营造的紧张气氛,让吴浊心中莫名地烦躁不安,开始对现今的教育制度和理念渐渐地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

就在吴浊走出教室的时候,教学楼的楼梯口,一个左手打着石膏的女孩,右手抱着一堆书籍,一步一瘸,艰难地爬着楼梯,却正是本应该在家躺着养伤的张清照,不知为何跑到了学校里来了。

而作为三天前引得全校瞩目的女生,此刻也是吸引了所有过往学生的目光,但见到如此艰难上楼的她,却是没有一个同学出手相助,而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