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正点了点头,赞成了秦广知的推断。

“我也是这样想的,要不然哪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意外?!有自己骑车撞晕的;有跌倒插在自己的刀子上的;还有居然在逃跑过程中掉进正好没有井盖的下水道摔晕的,各种各样等等奇怪的倒霉法!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晕着进所里来的。”

“太多的巧合!而且是如此明显的巧合,还如此频繁而又密集!”

“是啊!只是我想不通的是这么多的意外,凶手是如何做到的,没有人证,视频监控里也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员,仿佛这一切真的都只是意外一般!”

龚正满脸迷惑,这在他几十年的职业生涯里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而且这些人全都是正在实施犯罪的不法分子。”

“嗯!这点我也注意道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凶手会把他们作为目标,难道会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侠客不成,做着一些惩奸除恶的事情?!”

“应该说是一群侠客,或者说是一个组织,要不然一个人不可能在一个晚上跑遍整个柳林市,制止几起甚至十几起贩罪活动。”

“是啊!只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凭空想象,没有丝毫的线索能证明这些案子是人为的,因为那些意外都是挑不出任何瑕疵的意外,仿佛真地是老天对这些不法分子的处罚一般!”

“虽然侠义组织的说法有些离谱,但这些绝对都是刻意而为之,而且意外都太完美,太自然,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事情,越是完美的意外就越是人为的刻意安排,再说也不是完全没有证据?”

“哦?你有什么发现吗?”

龚正闻言,精神一振。

秦广知狠吸了两口,将手里的烟蒂扔进烟灰缸里后,这才坐直了身子,凑到桌边,在那一堆的照片里翻出一张推到龚正的眼前。

“这是第一件案子的照片,有什么不同吗?”

龚正看了看秦广知,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里面是一个头戴安全帽的双眼渗血的男子,没错,这就是那个抢劫年轻少妇皮包的摩托车手。

“你还记得他的供词吗?他说,他看到了一个藏在阴影里的黑色魅影!”

“这应该是他脑部受创伤而导致意识模糊混乱而出现的幻觉,能证明什么?而在后面问他有没有看清那个魅影的样貌和身形的时候,他说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然后又开始自我否定,说是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和梦境。”

“那你再看看他右手,有什么发现?”

龚正凝神细看,果然发现惊人的细节,照片上男子的右手食指伸出,其余手指半握微曲,初看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仿佛是受到严重创伤后的身体表现痛楚的自然之状。

“这,这……”

龚正的语气顿了又顿,却是惊奇的说不出话来。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是在指向某处,或者说是他在指那个他口中所说的魅影,你看,如果他的眼睛是睁着的,那么他的眼神所至的方向是不是和他指的方向一直了?!”

秦广知虎眼一睁,帮龚正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是啊!这的确是个惊人的细节,只是他到底看到的那个所谓的魅影是真是存在的吗?如果是的那个魅影,那么他又是怎么做到以后的那些的,难道他是一个神的使者,用一些非凡之力来惩戒那些为非作歹之人,可这是种多么荒谬可笑的推断和想法啊!”

“不知道,也无可猜想!”

掏出一根香烟来叼在了嘴边,秦广知身子往后一靠又窝在软椅里抽了起来,袅袅轻烟再次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龚正看了看又在那里吞云吐雾的秦广知,忽然问出句有些莫名的话。

“我?我什么表情?!”

闻言,秦广知悠然地回答道,平静的语气里却没有反问的疑惑。

“你现在是一脸的漠然!难道你对这些案子没有兴趣?”

“我一直都是如此,只是我们相处的时日过短,你不知晓罢了。”

嗞嗞地将口里的小半根香烟抽至见底,接着又摸出一根来用烟蒂的余薪点燃,秦广知再次靠在椅背里悠然地抽了起来,却是自然地回避了龚正的询问,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也许吧,可为何我在你的漠然中看到了一丝快意?”

龚正忽然面色严肃地再次询问。

“哦?!是吗?!”

秦广知猛地坐直了身子,直视着龚正投来的严厉眼神。

“是!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刚才回避了我的问话却是已经给了我答案,你是不是在想那些被惩戒的不法份子是罪有应得惩罚,甚至说是恨不得他们都会得到老天死亡的惩罚,如此大快人心!所以你才不感兴趣,也不想插手,所以才会有那么一丝掩藏不住的快意,是不是?!”

“这些都是你说得哟!至于我心里想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晓的了?”

面对气势逼人的龚正,秦广知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再次靠回了椅子里,接着抽起那仿佛一直都抽不完的烟,面色漠然,语气平淡,眼神里却是闪烁着悲凉。

“哎!老秦啊!”

一声叹,仿佛叹尽了龚正所有的严厉。

“哎!”

再声叹,仿佛又是映衬着秦广知眼中的悲凉。

“老秦啊!我们虽是相处不久,可我懂你,也清楚你的过往!可是老秦啊!你别忘我们的身份,也别忘了我们所穿的这身制服!虽从私人感情方面来说,你的想法分不出什么对错,可我们是警察,是法律的守卫者和执行者,我们不能让任何人凌驾于法律之上,我们要誓死捍卫国法的至高无上性!不管是任何人、任何组织都无权侵害他人的利益,剥夺他人的人权和生命,所有的不法之徒都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和审判!若非如此,国之不国,法之不法,何来安定?!”

“也许吧!”

龚正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由衷而慨,而秦广知却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态度。

烟雾缭绕中,龚正看不清秦广知的眼睛,不知他已然昏黄的眼睛里现在到底藏着怎样的心思,所以他也不知道秦广知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老秦啊!你也是一名老警察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这种情绪千万不要在别的领导面前表露出来,否则你将会有不少的麻烦!”

对于龚正的好意提醒,秦广知没有回应,办公室里只有一阵一阵烟草燃烧的声音,仔细聆听,仿佛这就是秦广知此时灼热的心声!

面对秦广知的沉默,龚正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起身来到窗边。

收腹、挺胸、抬头,自然流露着一种军人的气势,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向远处遥望而去,所见之处皆是一片兴荣与繁华……

“我知道,这一切只是开始,而它又何时会停止了?希望这一切不会演变成一种杀戮……”

校园,总是最热闹的地方。

盛夏,气温酷热难当,如金乌坠地,蒸腾的热浪一波高过一波,已然卷曲的绿叶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无火自燃一般,而这一切却丝毫内有给早起的知了带来点滴的困扰,依旧丝毫不厌烦地声声鸣叫,亦如校园里讨论不休的学生。

而今天正是月底大考的日子,教室里、走廊里、学校的空地上,到处都是神情紧张的同学。他们三五成群,或是两人相伴,或是一个独立,高谈低语中无不是显露担忧之色。

本来对于这群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这一抹忧色来得有些无礼了些,不过也没办法,要知道柳林一中是市里师资水准最高的学校,也是要求最高的学校,能到这里读书的都是成绩十分优秀的学生,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很难买进来,而那些想花钱的家长也不会这么做。

无它,只因为如果孩子成绩差了买进来也只是垫底,和别人差那么一大截的情况是很丢人的,那些孩子也不会愿意在这里看尽别人异样的眼光。

所以在这里读书要承受很大的压力,这种无形中的压力让他们表现出和年龄不相符的心智。

“你看他们,都跟上战场似的,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