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耽误,小安把钱收好后,便从床上站了起来要往外走,可刚走两步时,却又忽然停下来看着病床上依旧昏睡不醒的柯老太,眼中尽是不放心的泪光。

昆朋把小安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颇为欣慰,虽然小安看似智商有些问题,但他比一些同龄的孩子懂事得多,孝顺得多。

“这个老太太肯定也是个苦命的人,现在能有这么一个孙子陪在她身边,她肯定也是感到特别的欣慰和高兴的吧!”

“你去吧,我会照顾好你奶奶的!”

忍不住的感叹后,昆朋收起了多余的心思,对着小安安慰的说到,眼中尽是诚恳。

“谢谢叔叔,我会很快回来的。”

小安看了看昆朋,又看了看柯老太,他觉得眼前的叔叔是个好人,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奶奶的,于是便快步的走了出去,迅速的消失在朦脓的夜色里……

“昆医生,他……”

那个清秀的小姑娘一直安静地待在旁边,没有说活,只是此时却看着昆朋眼神里满是担心。

昆朋静静地看着远处依旧霓虹闪耀的城市,心里突然有些堵得慌,不禁回头看了看这个满眼忧色的菲菲,他知道菲菲没有说下去的话是什么。

的确,此刻昆朋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让小安这么晚还回去拿钱的,何况小安还是一个智商有缺陷的孩子。

对于昆朋来说,三四百虽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小数目,但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他觉得刚才就该帮这对可怜的祖孙垫上的,就算是他们没有能力还也没有关系。

虽然昆朋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大善人,但也不会因为这几百块钱,就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陷入危险的境地,起码他是个有人格底线的人。

“是我不对,只是现在去追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希望他能平安的回来吧!”

昆朋叹了一口气道,像是在安慰着菲菲姑娘,又像是对自己不安的内心、对自我良知的一种忏悔。

吴浊一个人平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有着精美花纹的天花板,心中却并没有和他平静的表情一样平静无波。

他睡不着,或者说他失眠了,而且是严重地失眠,要知道他以前是最能睡的,甚至是一天比一天嗜睡,没有任何事能阻挡他睡觉这件大事。

可自从那次醉酒后的第二天晚上开始,他就失眠了,彷佛是以前把现在的觉都睡足了,睡完了一般,但也可以说他不是失眠,而是变得异常了,和他的视觉和听觉一样变得超乎人们难以想象的异常。

吴浊现在每天只睡一个小时,其他的时候都是醒着的,但却没有如同失眠的不良后果,虽然每天都只睡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可他却精神十足,像是这一个小时就可以低正常人的八个小时的睡眠,就足以恢复他一天的精神一样。

但在经过感官上地变异后,其实吴浊也没有太多的惊讶,虽然这所有的变异都来地那么的意外,那么地让人难以置信,可他也没有过多的去追究什么,就算是他想知道原因也无从下手,而这些异变却给他带来很多常人永远都不能感受的奇妙的感觉。

现在,吴浊不知道该如何去渡过这漫漫长夜,只能睁着眼睛看着这熟悉的房间,可这熟悉的一切却没有了以前熟悉的感觉,没有自己最亲最爱的父母,也没有可爱的妹妹小妖,有的只是空空如也的别墅,有的只是他们时而欢笑、时而愤怒、时而痛苦、时而悲伤、时而无助的回忆与幻觉,一丝一寸地吞噬着他,折磨着他。

吴浊心中充满了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天也给自己这些奇异的能力,不知他能用这些奇异的能力做些什么,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小妖。

虽然已经从那个刑警队长那里知道了那么多不好的消息和预测,几乎都可以完全下定论的令人绝望的消息,可他心中有种感觉,小妖还活着,而且他也坚信着小妖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吴浊不知道该为自己可怜枉死的父母做些什么,就连警察都束手无策,没有半点消息,他又能做些什么,也许他可以用现在那些特殊的能力去做些什么,可他该如何去做?

“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什么也做不了,那么老天又为什么要赐给自己那些特殊的能力,可自己又从哪里开始去发挥这些能力了……”

吴浊很痛苦,自从失眠的那个晚上开始,他每天就这样整天整夜的胡思乱想,脑子有太多纷乱复杂的念头,在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他的灵魂,仿佛一个不断加气的气球一样,快要到了爆炸的边缘……

“呼……”

长长地呼了口气,吴浊想要把心里的压抑吐出来些,要不然他真的会崩溃掉的。

然而,轻轻地闭上眼睛,又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地去放空自己的思想,可那仿佛就在耳边的虫鸣声,让他如何也无法沉静下去,还未推开半步的烦躁之意,又更加猛烈的袭来。

“哎!”

轻叹一声,吴浊又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里闪烁着在人前隐藏起来的痛苦和茫然。

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吴浊轻瞟了一眼,上面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五十一,离他可以睡得着的时间还有七个小时零九分,这难熬夜晚,仿佛是七十九年之久。

“也许,我该出去走走,吹一吹夜风,再喝点酒,或许这夜会好过点!”

吴浊心中这般想到,自此上次喝醉以后,他就不敢再喝酒了,他怕自己又喝醉了,不知道自己会再跑到哪里去,他不能自私的只顾着自己而再次让莫非男担心和遭罪了,他不知道上次自己是怎么被她找到的,又怎么被她带回来的,但他知道那一定很难,很难!

虽然吴浊很怀恋或是很迷恋那种被酒精麻醉的,飘然的感觉中,一直克制着自己,可半个多月的失眠,日夜的煎熬把他再次推到了心里难以承受的边缘。

“我只喝几口,只喝几口,保证不喝醉,只是去散散心,吹吹风,我会很快回来的。”

吴浊在心里自我安慰的许诺道。

然后,悄然起身下床,却没有开灯,因为眼前的一切如同白昼一般的清晰无二,于是便很快地穿好了衣服鞋子,轻轻地来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吴浊房间门口旁边的过道里,莫非男正在毫无形象地呼呼大睡,被子早被踢到了一边。

自从那夜醉酒后,莫非男就坚持打地铺睡在这里,她要守着吴浊,好好地守着,她不想再像上次那样把他弄丢了,这是她答应过吴浊的,也是她答应过自己的。

前十天,莫非男一直强撑着守到十二点才睡,之后就一天比一天地难以支撑得住,一天比一天的睡得早了,而且是一觉到天亮,而每次醒来都是吴浊已经做好了早餐在等她。

因此,莫非男每次都会在懊恼,和不知从何而起的甜蜜幸福感中,不知其味的吃着吴浊做的早餐,吃完后都会暗骂自己。

她骂自己的贪睡,说好了自己要照顾好吴浊的,但现在却没有,而且还要他早起来给自己准备早餐。

莫非男心中愧疚不已,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半个月来是多么地疲惫,其实她早就已经透支了自己的精神,把所有一切的压力和痛苦都拦到自己的身上。

可莫非男却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她那稚嫩的肩膀和幼小的心灵,根本就不足以扛起这一切,她也不可能扛得下来的所有。

吴浊俯身下去轻轻地把莫非男踢掉的被子又重新地帮她盖好,然后怔怔地看着酣睡得都流下了口水的她,眼前,这张连熟睡都没有化开疲惫的脸旁,开始渐渐地变得模糊了起来……

“男姐,对不起!姐,谢谢你!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姐,就是我在这世界上最最亲近的家人了!谢谢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