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娥迪看着队甲长,羞怯地吞咽了一下干渴的喉咙,柔声道:“山野村妇不懂规矩,冒犯了,谢军爷们照惠!”

狼领已经隔着木栏,将酒和烧鹅端了递进去,接了银子。

娥迪举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将手放在领口扯了扯,摸着脖颈的喉咙。

队甲长身边的兵士在他耳边悄语:“这娘子如此口渴,你就舍一勺水滋润滋润她又能如何!”

恨了一眼身边奸笑的兄弟,队甲长对娥迪道:“你进来吧,随我去取水!”

娥迪赶紧跟了进去,被带到营中炊帐,在半人高的大木桶里舀了水喝,却趁队甲长不注意时,从空心的手镯环里抖了药粉进桶里,这才笑盈盈谢过,出了帐营。

用了小半天时间,余少游等人已到了石雕佛像前,待所有兵士聚拢,余少游便与胡中杰商议,带一半人上崖入石室即可,其他人在此戒守。

“大家打起精神,山阶狭窄,小心脚下。”

喊完了话,余少游打头前行,胡中杰紧跟其后,二人身后一众的紫衣骁骑兵,此时寂寂无声埋头上山。

林中树颠,几只被惊的老鸦聒噪了几声,便静静的盯着石雕佛像的崖后。

“兰蔻!”

余少游望向兰蔻,二人从怀中摸出双璧,石壁早已又长满了新鲜的杂草,待挥刀辟草的兵士退下后,蔡兆卿在师父兰蔻身边,好奇的盯着。

兰蔻拿出鱼璧,与余少游运功,石门缓缓的往两边移动。

站在二人身后的骁骑兵甲,举着火把,瞪着眼有几分惊诧,看着黑洞洞的石室之内。

胡中杰与一众兵甲,屏住呼吸,看着洞开的石室,就像里面藏着什么鬼怪,生怕惊醒了它们。

此时除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无人多言半句,余少游等人不想说,骁骑兵们不敢说。

胡中杰令约五十人跟进,其余的在外戒候。

入了洞中宽阔处,余少游回头,看着大家森肃的神情:“你们不必紧张,小心蛇虫即可!”

鸣佐想起上次少庄主在洞中,毫无防备被蛇叼了一口的情形,高声提醒:“仔细脚下!”

待众人到了那一堆藏宝跟前,鸣佑拿着火把照明,细细的察寻了一遍,回头朝余少游点了点头。

余少游看向胡中杰:“可以了,让大家抓紧搬运吧!”

胡中杰朝着身后抬手一挥,两名校令赶紧领了兵丁,推着独轮车上前。

余少游等人退到了旁边,看着兵丁们往小车上搬弄着,众兵丁里时不时传来惊叹声:“啧啧啧!”却也不敢再有别的议论。

人多好办事,不到一个时辰,进进出出的独轮小车,有的已经转运了两三趟,送到了洞外。

“啊!”

突然一声惨叫,兵丁齐齐向后跳了一步,全都往后退。

余少游从腰上抽出剑扇,鸣佐几人也紧跟了上去。

只见一名骁骑兵丁跌坐在地,小腿处已有血沁了出来,额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满脸通红。

校令陈小伍上前询问:“江华兄,可看清了是何物伤你?”

江华的声音已经有些虚落:“没看…看清,一条黑影!”

“洞中除了老蛇,也别无其他了。”余少游说着,示意鸣佐二人把江华扶出了圈外。

“赶紧交给军中随医官!”

兰蔻见余少游已展了剑扇,叮嘱蔡兆卿随兵丁退后,便自己跟到了余少游身后。

因担心藏宝中有未损坏的武家典籍,大家也不敢用火把乱攻,鸣佐鸣佑,与执长剑的江安萧良丰,一手举火把,一手执剑往一堆藏宝中查探。

萧良丰的惊呼声响起时,余少游的剑扇也同时旋了出去。

洞中的兵丁齐齐呼起,并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好大的蛇,这是蛇祖宗吧!”

一条丈余长,手臂粗的褐色老蛇,被余少游的剑扇刺中后,腾空跃起,吐着舌信子,扭缠着身体。

萧良丰已来不及拾剑,一阵乱扑想逃,那老蛇似乎只看中了他。

鸣佐等人左挑右刺,那老蛇却专攻萧良丰。

蛇身被刺破的几处地方,滴出浓血,一股腥恶的臭,弥漫了洞中。

眼看那老蛇一心只扑萧良丰,被刺数剑也并未见败势,余少游心里开始急躁,并不想绵斗。

大喊了一声:“兵丁全都退出去!”他怕鹤唳九天施功时众人俱伤。

胡中杰自然是护着蔡兆卿,跟着众人往外撤。

刚到洞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撕心的唳叫,两扇石门应声合拢。

胡中杰与蔡兆卿同时回头惊呼:

“余兄!”

“师父!”

此时洞中的厮斗已停,那老蛇瘫在地下,蛇身断开处,只剩一丝蛇皮尚连,一股腥热恶臭的血往外冒。

兰蔻实在受不了这气味,那石门得赶紧打开,顾不得男女之防,她牵着余少游就往石门去。

二人各自摸出了玉珏扣入,运功之后,沉闷的巨石相磨声,响了几声便再也不动了。

那石门只开了比巴掌宽一点的缝,便卡得死死的。

兰蔻惊讶的看着余少游。

余少游轻拍了一下兰蔻的小手,算是安慰:“许是刚才鹤唳,震动了山石移位,好在也开了一条缝,硬凿也打得开了。”

胡中杰听闻了余少游所讲,便扑到石缝边,对着外面的几双眼睛吼叫:“赶紧,用凿子,延缝边锤开,能进出独轮小车即可!”

好在是已有巴掌宽的缝,外面递进了一些水和食物后,洞内的人便各自坐了休息,只听得那叮叮当当的凿石声不停。

兰蔻和蔡兆卿这对师徒,却是习性投契,二人一点食欲都没有,一个是恶心到了,一个是惊骇未定。

余少游刺蛇之时,一声鹤唳传出洞外,山下的普通人听见,只道是几里外恐怕在下雨,响了一声远远的雷炸,几不可闻!

这却没瞒过狼领的耳朵,他一下从绸缪计划的沉思中惊过来,兴奋不已:“娥迪,听见没?余少游遇到了危险,我们此时不赶紧攻上去,更待何时?”

娥迪自然是明白的:“我这就去召集族人,立即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