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少游让大家禁声,不可抱怨不可不敬。

老先生原是寿星鹤颜之容,突然冷淡变色,必有原因。

对南江凤家如此反感抗拒,若直问究竟,孟圣手自然不会理睬。

“药医有缘人!我们不敢强求孟圣手,明日即可下山,只是走之前,想给老先生讲讲我们是为何会来!”余少游一身脏,也不再讲究,席地坐在了孟圣手的门前。

他缓缓的讲起了萧良丰和江安因何到了鹤鸣山庄,几人又是如何到了南江月余,才得与兰蔻相见,后凉虎视眈眈,不但觊觎大晋九州疆土,又现当年暗杀残害武林之迹。

大晋男儿武林之柱,自当卫国拒敌,保中原之武派不受灭门,保大晋之珍宝财力不落敌族之手。

而兰蔻随时寒毒发作,不能安然与少游共赴须弥山,鹤鸣珏和鱼璧在兰蔻与少游身上,狼族细作必定紧守其后。

后凉踏破大晋边防,残杀中原武林,封印了二十年的石室,早该打开,以使国强兵壮。

兰蔻一日不除寒毒,不能运功合璧,到了须弥山,莫说能不能打开石室,就是二人自保也须小心。

天色尽暗,秋夜寒凉,山中漆黑安静,院外众人听着余少游的话,俱是忧思不语。

而孟圣手的屋内,并无声响与回应。

孟路打开几间茅屋,掌了灯请大家先进屋歇了。

把有木榻的屋子让给了兰蔻与小英子,其余人却卧在隔壁地下的稻草上,不一会儿便全都呼呼入睡。

第二日醒来时,已有刺眼的日光射进来,几位公子一个个坐起来,不由得用鼻嗅了嗅,有肉香的味道。

推开木门,孟路已在院中石桌上摆了一大盆肉骨头汤。

见几人出来,赶紧添好了饭。

“可香着呢!大家赶紧来用早饭吧!”

兰蔻与小英子出来时,就见几位公子争先恐后的扑向石桌。

萧良丰道:“就算不治病,这顿野猪肉我们得好好的吃饱了再走!”

江安伸手就捞了块大肉骨啃起来,肉烂汤香。

小英子忙喊:“有筷子有筷子!”

几个人像饿牢里放出来的,不一会儿就风卷残云吃了个碗钵干净。

连兰蔻也吃了几块肉喝了一碗汤。

吃完后,大家坐在桌上打嗝回神,余少游觉得,即便是不获医治,也不能失礼,得恭敬面辞孟圣手再下山。

“孟路,我们吃饱喝足,需向孟圣手辞行了!”

孟路收拾着筷子碗钵:“谁让你们辞行的?师父一早已去采药了,让你们住下,房中所缺之物,自己想办法去打造!”

众人跳起来一阵欢呼,余少游跑到院外,对着山中高喊:“谢谢孟老先生!”

喊完后觉得背胛有些酸痛,当务之急,看来得解决好夜晚的安眠之事。

“孟路,你常常有山获,可有狼狐皮毛?”

“有啊!最边上那间杂屋,你自己寻去!”

鸣佐和鸣佑打开杂屋的门,乖乖!层层叠起有几十张动物皮毛。

鸣佐二人又进了林中,寻了许多干草晒在院内,过一会儿抱进屋内铺好后,将皮毛叠了两层,又取了几张给小英子。

近正午时,孟圣手背着一筐草药回来了,见所有人都在院中,惬意的晒着秋日的太阳。

“孟老先生!”

大家都站了起来。

“嗯!你们几个,无事就跟着孟路干干活儿!”

“是!听孟路安排!”

除了兰蔻与余少游,连小英子也跟着几位公子,一哄而散去找孟路。

“你怎么不去?”

余少游挠挠头:“嘿嘿!我背胛酸痛,干不了活儿,想陪老先生说说话。”

孟圣手瞥了他一眼:“你话倒挺多,我嫌你聒噪!”

说完让兰蔻伸出了手,替她诊起脉来。

见孟圣手慢条斯理,余少游禁不住问了一句:“能不能医治?有救吗?”

“若是没得救,留你们干嘛?你坐下!”

说完转身进了房。

出来时手中却多了两样东西,站到余少游背后,撕开了破烂的衣服,将手中的药酒揉到了背上,风干后又抹了不知什么凉凉的药膏。

“你这个倒简单,两日便好!”

孟圣手坐下收拾着。

“凤姑娘这寒毒,快则一月可祛,慢则…老夫尽量快治!”

“快治?”

见二人有些好奇,孟圣手索性就对他们讲开了。

原来孟圣手也本是南江人氏,与火凤殿其实算是常来常往,火凤殿所练之功,极易在行气时经脉淬火入魔,如炼炉焚身一般,此时万一入潭入水,就会热寒相撞,於毒不解。

十几年前,兰蔻父亲凤厚抒,有一位极看重的大弟子,肩负重振火凤殿之责,不料练功时走火入魔中了寒毒,凤厚抒请来孟圣手医治,月余竟未好转。

其实再过一月寒毒可尽祛,便能行气运功,但凤厚抒却觉得,孟圣手盛名之下其实难付。

便斥责孟圣手,为何将自己的爱徒治成了一个废人,若不是看在多年的情分,必定让孟圣手身首异处,并胁令他滚出南江。

兰蔻与余少游听完恍然大悟,个中居然有此缘由,两人随即起坐,躬身在孟老先生面前。

兰蔻替父请罪!如今父亲已不在,望孟圣手能原谅亡者。

余少游谢孟圣手抛弃前嫌大义相救。

“医者父母心,近年虽未遇身中寒毒之人,但对此患例也时常研究,如今正好验证于兰蔻姑娘身上。”

兰蔻羞愧难当:“回火凤殿后,我定当祠堂燃香,告与父亲在天之灵!当年他错怪了孟圣手。”

孟圣手摇摇头:“十几年,都过去了,我如今在这山中,静心无欲,无嗔无贪,早已习惯!若是有恨,就不留你们了。”

三人正感叹唏嘘之时,外出干活儿的却回来了。

鸣佐鸣佑高扎了绑腿,脚上沾泥,小英子和孟路采摘了很多菜蔬。

萧良丰和江安欢闹蹦跳着,提着兔子和野鸡跑在前头:“今天又有野味儿吃了。”

兰蔻与余少游毕竟也才将二十来岁的青年,活泼爽朗,见了也开心得拍手高声叫好!

孟圣手却站起来勒令:“兔肉寒凉,兰蔻姑娘绝不能沾,明早开始,喝汤药,一切饮食听孟路安排!”

“是!孟圣手!”兰蔻与少游肃颜。

“山中有什么孟圣手?称我孟老先生,倒还顺耳!”

二人相视一笑,:“是!尊老先生吩咐!”

老先生自回房梳理诊方。

兰蔻在院中看几位公子操剑嬉闹,互相提点剑术。

鸣佐和小英子却去了灶房寻孟路,这一大帮人的吃喝,可不忍心只丢给他一个人操劳。

小英子洗理完菜蔬,看着孟路打理野鸡。

“你是孟圣手的孙子?也不对啊!你称他师父!”

孟路笑道:“不是!我是师父来瓮山时,半路上捡回来的,所以叫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