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丹炉里的汁液沸腾起来,一个个半透明的水泡浮上来,发出极为轻柔的破裂声,让人听起来极为悦耳。

随着咕嘟声越来越低沉,汁液开始和渣滓完全分离开来,就像油和水互不相溶,中间形成了一道细微的界线。

齐天盯着汁液颜色的变化,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神情极为专注。待颜色再深一些,他就可以完成‘起汤’这第一道程序了。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灵草汁液更加剧烈地沸腾起来。

这个时候,一股焦臭的糊味陡然间弥漫开来。齐天皱了皱眉,他知道,这头一炉怕是已经被他炼废了。

齐天往丹炉里仔细看时,果然发现原本翠绿色的汁液,此时已经变为焦黄色,汤汁和渣滓之间的那一道分界线也已消失无踪,重新混在了一起,彻底变成了‘一锅粥’。

起汤失败!

齐天沮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强烈的挫败感顿时在他的内心升腾起来。他到现在才发现,炼丹师在昆元大陆处处受人尊崇,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一个人若想蜕变为一个成功的炼丹师,必然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在他们一身光环的背后,或许付出了比常人多出百倍甚至万倍的努力和艰辛。

一炉不成,那就继续下一炉!

下一炉不行,那就继续下去!

他并不相信,别人能办到的事情,他齐天就办不到?他自忖不比别人少些什么,别人能做到的,他一定也要做到,而且要比别人做的更好!

齐天下定了决心,当即坐起身来,将炼废掉的药渣倒掉,又仔细将里面的残留刷净,重新开始了他的炼丹大业。

功夫不负有心人,齐天连续失败了十几次之后,终于福至心灵,成功将一炉灵草汁液干脆利落地装入备好的白玉瓷瓶。接下来,他又趁热打铁,马不停蹄地继续提取灵草汁液。

随着他的动作手法越来越纯熟,节奏感也越来越强,操作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整套动作下来有如行云流水般。以至于到了后来,他就算闭上眼睛,只需要根据汁液沸腾时发出的声音,就可以准确判断汁液的火候,从而更加精确地把握‘起汤’时机。

一顿操作猛如虎!

好似不知疲倦,又好似乐在其中,齐天索性一鼓作气,将今天采集的灵草全部完成了起汤,动作更加娴熟起来。

看着空间里堆成小山的瓶瓶罐罐,齐天志得意满。

齐天知道,他才刚刚迈出了炼丹的第一步,虽然不值得炫耀,心里却是忍不住的一阵激动,这至少让他看到了希望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胡乱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齐天稍事休息,打算着手开始下一步:提纯。

提纯,顾名思义就是除去汁液中多余的杂质,留下至真至纯的灵草精华。

提纯是否彻底,将直接影响到成品丹药的品阶和卖相,这也是炼丹队伍中普通人和大师间的一个分水岭。判断两个人炼丹技能的优劣,就从他们对灵草汁液的提纯程度去判断,这早已为大家所公认。

齐天屏息凝神,这时他想起了《百科全书》和《百毒术》中关于炼丹一途的只言片语:提纯不但考验一个人的耐心,更重要的则是他的精准眼力以及对提纯手法的了然于胸。

一般来说,有志于炼丹一途的人都不缺乏耐心,但是精准的眼力和提纯手法,并非靠简单的经验积累就可以弥补的,追根究底靠的是一个悟性。

丹炉之内犹如一小世界,一个呼吸间就有了万般变化。一个人若是悟性不通丹理不透,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胡乱操作一通,就算他有再好的耐心,就算他积累多么丰富的经验,最终得到的也未必是品相俱佳的丹药。

没有师傅引导,齐天别无它法,他只能一个人摸着石头过河。不知自己在炼丹一途有没有这个天分,齐天的心里也没个底。

齐天心里也清楚,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更无暇考虑这炼丹一途,对于他的未来究竟是光明理想的康庄大道,还是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他唯有硬着头皮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是好是坏到时候自然分晓。

齐天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脸色凝重地将一瓶迷魂丹的汁液倒入丹炉,又将五彩雷火的火力逐渐加大。

五彩雷火为天阶火焰,并没有产生任何灵性,炼丹师也就无从以意念控制火焰。

齐天为了提高火焰温度,不得已只能在丹炉下面多加个五彩雷瓶。

过不多时,随着丹炉温度的急剧攀升,里面的灵草汁液开始翻滚不已,灵气氤氲蒸腾。齐天一边回想着书中关于提纯一道的只言片语,一边密切注视着丹炉内的一切变化。

忽然,一股黑色浮沫从炉底漂了上来,齐天手中早就拿好了浮子,眼疾手快地在汁液表面轻轻一掸,黑色浮沫登时被他尽数捞出,然后再甩到一边。

这黑色浮沫,或许就是所谓的杂质了,齐天心道。

这时,又一丝杂质出现,齐天如法炮制,拿浮子尽数捞出。就这样,齐天又捞了好几次,每次间隔的时间都是越来越长。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现象引起了齐天的好奇。他发现随着打捞次数的增加,黑色杂质的颜色越来越浅,以至于到了最后,杂质的颜色开始无限趋近于灵草精华的翠绿颜色,稍不留意就可能看不出来。

齐天此时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炉内翻腾不息的汁液,再提纯两次就算大功告成了,而只有成功提纯后的灵草汁液,才称得上真正的灵液。

一般来讲,对于一炉丹药的提纯,普通炼丹师提纯九次就到了极限,就像修炼遇到了瓶颈,终其一生也万难突破。也有那资质上好之人,可以提纯十次。

据《百科全书》所记载,放眼整个坤元大陆,炼丹中人十有八九提纯上限为九次,唯有一个悟性高的离谱,外加资质十分变态的人除外,这个人就是被昆元大陆炼丹大师们奉为圭臬的一代丹圣——丹道子。

有文记载,丹道子修炼天赋不佳,另辟炼丹一途,竟在短短几百年的时间内以丹入圣,又几百年后进境为上人,被称为丹道上人,称霸昆元大陆数千年。丹道子所出丹药,无一不被修炼人士视为至宝,他对灵草汁液的提纯次数据说可以达到罕见的十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