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后传来年轻气盛的声音:“正是!父亲,儿即为成梁家丁,也要做此间大明最能打的骑兵陷杀敌阵!”

“无知,没了名耀,汝要哪陷阵之功何用!汝要哪善战之实何用!”

“虽至无名耀,然可为吾国边塞陷最坚之阵,亦是此生最为无憾之择也。望父亲应允了儿。”说着,他单膝跪地,抬手抱拳。

这选锋之骑他是定要去的,不仅自己要去,还要带着他的汝军老弟随他去。

“呵,为父年轻时驻扎宣府,随马芳大将军征战蒙地出塞百里如入无人之境,与鞑靼大小百余战,数次只身入贼众,至今斩贼百十级,马将军遣部召亲兵为父未去,也可得陷阵之功!”

“可是父亲……”

话音未落被刘老军户打断,以提醒的语气。

“罢了罢了,汝愿去,为父不阻,然汝如今之晓勇,尚不得入那选锋骑。”

“孩儿必会尽力加练本领!”听闻父亲允,很是激动。

他跑出门去,老军户以为他是要去练骑兵战技。其实是换了便装打着火把骑着马跑到马汝军家里去了。他忘了外面大雪未滑,平滑至极!

一滑一停跑到马汝军家门口尚未下马就开始大喊大叫起来“贤弟!吾有一重大决定要告知汝,望贤弟愿与吾同行!”

“你马贤弟现于陈郎中处,贤侄且莫做空呼了”

里面回应的是一个老头的声音,刘如龙听出来那是马文清叔父,刘如龙父亲的老同袍,一个小旗里面出来的生死至交。

刘如龙听到这声音调转马头去了陈郎中哪里。

屋里又传来好奇的声音:“如何重大之抉择这刘贤侄如此急躁?哈哈,年轻气躁!”

刘如龙骑着马急赶在去陈郎中药房的路上,一路边滑边停,行人也多,他只得小心骑行,临了还是得下马牵着走,他理了理凯旋归来没来得及收拾的头发,他用力勒了一下腰束。

好让自己走起来更有劲,走快些,走到他兄弟哪里去告诉他,和他一起做“家丁”!做大明朝最能打的家丁。

少年总是轻狂的,走路也是摇头晃脑。所以他撞倒了人,一个瘦小的姑娘,穿着棕灰色衣服的姑娘。

他不敢伸手去扶,怕有人看见污了人家清白,她那和他一样打过仗的老爹举着马鞭来抽他,于是只得低头小声询问:“姑娘,不碍事吧?”

姑娘抬头一看,这少年一身白色粗糙布衣,皮肤有些黝黑,面上带一大条伤疤,从嘴角划到面颊,双眉内斜相冲,眼神略显尴尬和羞涩,一个大男孩的羞涩。见着她望向自己,刘如龙不得已扭过脸去。

姑娘也羞了,这两人不是从来没有见过异性,只是都是第一次在这个年龄与异性面对面相望。

面面相觑之下,他开了口。

“姑娘没伤到吧?若有伤到可搭乘我这马儿,我正要去见郎中。”

“没,不劳军爷费心,我没事,军爷若有事,请先行。”

他也没迟疑,迅速做了一个抱拳礼:“谢姑娘体谅,有缘再会。”,转身抓着缰绳牵着马走了。

虽然只和这姑娘对视一会儿,却记得清清楚楚姑娘的模样,瘦小,手也细小却略带粗糙,比他这军郎习练兵器抓握缰绳之手只好一点,面容清晰,比他白不少,却也不是吹弹可破的那种,总而言之,他觉得,她很入眼。

他向来不会对女孩子(也不是说他对男孩子感兴趣)感兴趣,他自认为这个年纪边塞儿郎应该冲锋陷阵,护国疆土,女人能比他的战马盔甲腰刀有吸引力吗?

但是在小军营一样的军户家庭长大的他,长年在院落和校场训练,很少有今天这样的日子在牵着马走一走,见到这样年纪女孩子自然也是很少,更何况这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这样近的对视。又怎不心动?

很快,就到了陈郎中的药房,看着一身白衣,坐在陈郎中家的大宽椅子上喝药的马汝军,他高兴极了,马汝军能坐起来喝药,说明他好多了,肋下的箭被拔除了。

他看见马汝军很激动,马汝军看见他到还是没心没肺的喝着那不知道什么东西捣鼓的药汤。

他也不管那么多了,径直走到马汝军大宽椅剩余的一边坐下,手自己搭在他肩上搭话:“兄弟你倒是身强体壮啊,才半日便恢复如此。”

马汝军将捧在手中的药汤碗放下不悦:“兄长倒是逍遥,贼箭中我不中你,你不知中矢时那等难受,幸是贼箭无后钩,不然我命不久矣。”

刘如龙面上不再有笑,低头自责:“是兄长无能,未护好弟弟,贼箭中你肋下,离肺脏只差寸余,就这寸余,险些让弟弟如归来那日的城下同袍一般,命陨亲痛!也罢,弟弟好生休养,来日接着与我肩背相与,共踏沙场!”

说完起身要走。

“不是,兄长这就要走吗?我在此地上药,陈郎中带药生们采药去了,一人在此实在孤寂。”很明显马汝军不舍。

刘如龙又坐下,想起来刚才没说的话,严肃都看着马汝军:“我有一重大决定,弟弟可愿一同。”

“兄长道来便是,刀山火海无有不愿。”

“甚好,我要去辽东选锋骑,成则必多行千骑对万贼之险,且要被人唤成梁家丁,弟弟可愿?”

“既为明骑,贼来吾便战,不惧他贼众还是寡!我同兄长去,去做大明朝最能打的家丁!”

“有弟弟这话足以,你我二人准备两年,以晓勇之姿去辽东镇面对成梁将军的校场选拔。”他很开心,也很激动,他的理想得了同生共死的兄弟陪伴,得了父亲的应允。仿佛自己已经是辽东选锋骑的一员了。

他决心去做一件事,那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阻,一如幼时习骑射,常因战马奔走,来不及瞄准,控马与控弦不能相配,从马上摔下来是常事,最惨的时候手臂脱臼,脚崴了。这次他也不怕,因为他才年方二九。

马汝军喝完药才反应过来,辽东选锋骑,就是前日他们在宣府见到查将军所带的骑兵,在九边长大的两个军户子弟又怎会不知道那些豪横骑兵的名声呢。

边帅属下骑兵堪称铁骑者有近万人,其中最强悍的辽东选锋骑三千人,起初由边帅亲率,如今边帅多是坐镇辽东,三千选锋骑则由现任山西总兵,边帅虎子,李如松将军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