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了没有,你身上的功德又增加了不少。”
是夜,薛航等人离开后,我们三人围坐在餐桌前,气氛却有些说不出的凝重。
还是朱砂率先打破了寂静,“姓赵的老头,还有卫康盛,他们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功德,都到了你的身上。”
一口米饭包在嘴里,却久久难以下咽。
我沉默的点点头,找不到任何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以我现在的修为,自然能轻松感应到那两位老者身上的深厚功德。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转嫁到了我的身上。
“小老板,你也别想得太多。”
“如今大乱将至,这不管对谁而言,都是一件共赢的好事。”
思索片刻,朱砂的声音略显低沉。
我们三人其实都早就看出,没有了这些功德护体,赵老爷子跟卫康盛接下来恐怕时日无多。
在我原本就有些喘不过气的心里,又加上了沉甸甸的两条人命……
“我吃饱了,想出去转转。”
放下碗筷,我径直走出了店门,“不用跟着我,我想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
西方摇摇欲坠的斜阳,撒下一抹惊人的鲜红。
将半边天空都给染得如同鲜血。
古玩市场里的夜市正当时,人来人往,贩夫走卒,好一副烟火人间。
原本在我头发花白之后,便很抗拒出门。
旁人异样的眼神,总是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但在这一刻,小贩的吆喝声,孩子的打闹哭泣声,不绝于耳,却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朱砂和邱泽相互对视了一眼。
然后默默的各自低头吃饭。
他们都知道我身上背负了太大的压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身后,成为一个可靠的支撑……
于是我独自一人行走在古玩市场的各条小路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久居这里的人大多也都知道我继承了无问斋。
宋老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和口碑,多多少少的也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没有想象中的那些古怪眼神。
大多数人看到我的满头白发,时不时的还会上前寒暄几句。
有不少上了岁数的老者,还会殷殷传授我一些养生黑发的偏方,然后再附送上语重心长的劝说。
我走得越远,心里的温暖便越多增加一分。
直到我走到原来租住的那条小巷,被迎面走来的中山装老头吸引了目光。
在这个年代,这个季节,如此穿着的人已经不多了。
一眼看去,他甚至与周围的时间都格格不入。
“呵呵,小伙子,你盯着我做什么?”
老头咧嘴一笑,极不和谐的拿起一把蒲扇摇了起来。
我耸了耸肩,侧过身让出条路来。
却不料老头不仅不走,反倒是脸上的笑容更盛,“尊老爱幼是好事。”
“但有些地方狭路相逢,你这一让便会坠入无尽深渊。”
意味深长的话让我不由眉头一皱。
电光火石之间,我直接探出右手,一把紧紧的摁着了他的肩膀。
“装神弄鬼。”
“是阴曹,还是幽冥?”
该来的始终会来,我在出门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眼下这条小巷空无一人,正好适合出手。
“啧啧,才说你尊老爱幼,结果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欺负老人家,传出去名声可不会好听。”
老者似乎并不在意我被我擒住。
右手轻摇蒲扇,一股怪力滚滚袭来。
霎时间,我心头涌起一阵骇然,情不自禁的松开了手。
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但我心中跟明镜一般,如若硬接必然重伤。
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勉强站稳身形。
我的眼中已是充满了忌惮,开始后悔托大,为什么没叫上朱砂和邱泽?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管阴曹还是幽冥,你绝不是无名之辈!”
不动声色的取下腰间的鲁班尺。
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缓缓蓄势,想要尽快掌控周围的风水位。
“你不用试图改风换水。”
“既然我站在这个地方,就早已对你的实力了若指掌。”
老者脸上的笑容依旧和蔼。
可在我看来,就像跌入深渊。
对方有备而来,算准了我今日会独自一人出门!
“阴曹想要拿我,大可派遣黑白无常。”
“只要解除了我身上的正职,实力至少削减大半。”
虽然被他看穿了我的举动,可我依旧没有放过蓄势的机会。
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想要将我杀之而后快的,除了幽冥就只有郑华那一脉的督导。”
“所以我猜,你至少跟他们关系匪浅。”
整条右臂逐渐开始泛起晶莹剔透的光芒。
时空排斥。
我最后的杀手锏。
“分析的不错,恭喜你……答错了。”
老者惬意的摇扇扇风,脸上的表情也让人看不出深浅,“时空之髓这种东西,我劝你最好还是别乱使用。”
“上次能保住你的这条小命已是偶然。”
“再来一次,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抢救不回来。”
笑着虚起了眼睛。
一股更加可怕的力量从他身上涌出。
不由分说的缠绕上了我的右臂,就在这一瞬间我就感觉到,自己跟时空之髓彻底失去了联系。
被他一眼封印?
“就算今天我不敌你,只剩死路一条。”
“可你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大脑依旧在高速旋转,却无论如何也猜不透面前这人的来历。
只见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声音和蔼的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如果你连这点都想不通透,凭什么去阻止战火从阴曹蔓延到人间?”
这话出口,我的大脑轰隆一声。
阴曹。
幽冥。
官方。
乃至宋老和二叔。
这些势力不断的被我排除。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小家伙,你不用这么瞪着我。”
“真要算起来,你我之间的因果纠缠,差不多结清了。”
蒲扇挥舞,一股清风袭来。
顿时让我感觉到阵阵神清气爽,他这才笑着继续说道,“埋藏在你身体里,那颗属于人间的种子已经被激活。”
“希望你能善用,别辜负了前人的一片苦心。”
“另外,也不要忘记了你自己说过的话……”
“莫忘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哈哈,我的传人,自当有此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