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山神庙外呼啸的风雪中,仿若修罗场般的景象。
我心中虽然还是突突的狠跳了几下,但却没了之前心神被冲击的震撼。
“罗定,当日你纵火烧山,挑唆乡亲砸毁山神庙。”
“取你一双招子也是因果报应!”
钱祖荫踉跄着站在了门口,在璀璨的金光之中,他的背后似乎隐隐浮现出一个山魈的虚影,“今天,就让我们的恩怨在此彻底了解!”
挡在我们前面,那老态龙钟的身体如同一堵墙,将所有的苦寒都给拒之门外。
而老瞎子则是半点没把他放在眼中。
猖狂的笑声越发狰狞,“因果报应?你说的没错!”
“今天只要解决了你们,找到最后的那只石蟹,不仅能治好我的眼睛,更能长生,哈哈!”
直到此刻,他终于撕下了自己隐藏的面具。
虽然我依旧不清楚,钱猴子的肉身和魂魄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如今看上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无数冤魂从冰封之中破印而出,散发着滔天的阴气,不断朝小小的山神庙发起了冲击。
老魈凝聚了几百年的功德,在此时大放异彩,坚如磐石的将这股阴气牢牢抵御在外。
在我的阴阳眼下,生平第一次见到了这种令我完全难以形容的力量。
中正。
平和。
似乎还潜藏着几分无奈和眷恋。
“钱猴子他们是在拼命了。”
就在我心中充满了震撼之际,邱泽的声音淡淡的从身边传来,“虽然我不懂你们这行里的门门道道,但我能感觉的到,他们是在拿自己的命去换……”
我不解的转头望着他。
在我的理解中,这山魈可是做了好几百年的山神,就算如今被断了香火,但也不至于此才对。
“嘿嘿,这点功德可是比十年前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怎么?堂堂山神老爷,被伤的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吗?”
可还不等我出口询问,老瞎子罗定就继续猖狂的大笑道,“哈哈,属性被克制的滋味不好受吧?”
宛如残烛的钱祖荫对此却毫不在意,只是转过头对我们笑了笑。
“既然算到你今天会来,我们又怎么会没有准备?”
“你用这个所谓的八寒地狱,这些年做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今日也应该一并偿还了!”
等他的这番话说完。
我在他那副满是褶皱的脸上看到了几分萌生的死志。
就因为我用万仞伐木之局伤了山魁,才让那叫罗定的老瞎子抓住了机会?
从二叔出事那天开始,我就被迫陷入到了各种不知所谓的情况之中。
就像有只无形的大手,不由分说,不听辩解的推搡着我一步步向前,去到连自己都预测不到的未来。
我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是棋子?
我只知道,一股不甘的愤怒,逐渐在我心头疯狂滋生……
“邱大哥,我们被人利用了!”
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话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在一点点失控,“我是不会让那老瞎子得逞的!”
上坤下乾。
左坎右兑。
风过竹林,密而不疏。
水藏潜渊,声而无形。
背靠秦岭,端坐气位。
一副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水格局,正在我心中慢慢成型。
“江浔,你……”
见我说完之后双眼空灵,邱泽想说点什么却还是选择咽了回去。
只是默默的站在我身边。
那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在幽幽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冷冽。
“偿还?拼命?”
“钱祖荫,就凭你和那只将死的老魈?”
罗定眼见自己多年的夙愿就要达成,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某种古怪的狂喜之中。
枯槁的脸上涌起诡异的红润。
驱使着无数恶鬼怨灵,愈发疯狂的冲击着小庙的金光。
原本漂浮在钱祖荫背后的山魈虚影,发出一声震彻山林的咆哮,居然一步踏出杀入了八寒地狱之中。
这一刻我根本无法形容自己心头的震撼。
我仿佛又看到了数百年前,那个在密林峻岭之间咆哮纵横的山丘之王。
“哈哈!有用吗?”
“你们觉得我要是没十成的把握,会再来吗?”
看到这幕,罗定笑得连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我说了,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竹杖又重重的在地上跺了几下。
漫天的风雪更盛,整个天地之间似乎就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
将近半个小时过去,山魈的浑身都被层层白雪所覆盖,之前璀璨的金光,也被压制的只剩薄薄一层……
“结束了,你们没必要再继续抵抗了。”
罗定咧嘴,满是嘲讽的笑着,“沦入我的地狱之中,成为我永生的见证者吧!”
风雪如刀。
极寒刮骨。
钱祖荫苍老的脸上依然看不到半点血色。
他们仅剩的这点香火功德,终是敌不过罗定几十年的蓄谋。
邱泽面色凝重,握紧了匕首,只等小庙被破的那刻,拼了命也要护我离开。
“也罢,终归我们也是尽力而为了……”
长长的吐出口浊气,钱祖荫身上的三焦之火摇摇欲坠,眼看就将熄灭。
老山魈这些年本就寿命将尽,又加上被我狠狠的伤了一回,其实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况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根本就由不得他多做选择。
“你们确实尽力了……”
“但是不是忘记除了你们俩,这里还有两个活人!”
没有理会邱泽惊诧的眼神,我一步步上前走到了钱祖荫的身边,跟他并肩而立,“我觉得,你应该还欠我个解释!”
在开启了阴阳眼,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最纯粹的黑白两色。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出生,或者能够阻拦的住罗定。
可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咆哮怒吼。
我!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和提线木偶!
“小子,《鲁班书》的确博大精深……”
“可你连毛都没长齐,又能学到里面多少本事?”
罗定似笑非笑,如老树皮般的脸上写满了戏谑。
作为跑了一辈子江湖的说书人,又怎么会没听过《鲁班书》的大名?
可在接连出手试探过我的虚实之后,他料定也猜对了,我不过就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后生罢了……
但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整间山神庙忽然突兀的剧烈晃动起来。
秦川龙脉。
潜龙出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