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七日后,便是其出殡之日,张太后灵柩安放于皇堂,益庄王以玄缠玉璧行奉辞礼。

这一天京城内各衙门文武百官,勋贵宗亲,皆着素服,跪于朝阳门外奉辞。张太后灵柩安葬于孝宗皇帝泰陵与之合葬。神主还宫百官素服于朝阳门外迎接皇太后神主还宫,行奉慰礼。

除此外,自丧葬日起,京城内外不得宰杀牲畜;停止音乐和祭祀活动三日,民间婚嫁喜事暂停百日。

京郊昌平,连绵不绝的天寿山,大明朝历代皇帝的陵寝便坐落在此,若站在山顶便会发现,此地东、西、北三面群山环绕,背靠大山,唯独南边开阔无阻,确实是一万中无一的上乘吉壤。

只见太行山脉蜿蜒绵恒北走千百里西至居庸关,万峰矗立,将数代先帝的陵寝包裹其中,犹如陵寝之屏障一般。

此吉壤乃是当年成祖皇帝北迁后,命全天下的风水大师苦苦寻求数月,最终在这太行山脉以北处寻得这一处万年吉壤,命名为“天寿山”。

自成祖皇帝的长陵之后,陆续有仁宗的献陵、宣宗的景陵、英宗的裕陵、宪宗的茂陵、孝宗的泰陵、武宗的康陵,分列与成祖长陵的左右,永眠在先祖的身边。

徐阶奉旨治丧,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以及张太后的灵柩,于北京朝阳门而出经一日路程,到达这昌平皇陵。

众人行走在孝宗皇帝的泰陵的神道上,队伍穿过了伟岸高耸的汉白玉石牌坊,便算是正式进入了孝宗皇帝的泰陵。

过了石牌坊不久后,便可见到陵园正门,大门两旁各自竖起一石碑,上刻:“下马而行”。凡是前来祭陵的人,包括皇后,都得步行入内,以示对先皇尊敬。

皇帝的陵寝分为主陵与副陵,由字面意思可知主陵自然是安放皇帝陛下的灵柩,而身旁的副陵在修建皇陵的时候,早已做好,没有封陵,这是专为皇后娘娘所准备的。

示意着帝后二人,即便是在地下也当永结同心,永不分离。至于皇帝其余妃子可是没有与皇帝合葬的殊荣了。

待工匠们打开帝陵,下葬前,徐阶于灵前宣读皇帝陛下的圣旨,给张太后的谥号等等。

完毕后,徐阶便再拿出一张黄榜,其上写着祭端孝康敬皇后。待徐阶打开祭文宣开读时,此时孝子益庄王,张太后直系子孙辈,以及随行治丧官员则纷纷跪地装作孝子贤孙一般痛哭流涕,这一时是哭的昏天黑地,犹丧考妣般。

待徐阶的祭文念完的那一刻,哭声也随即戛然而止,戏演完了,也就该收场了。这时候大家便抹了抹眼角处的眼泪,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等待着徐大人下令。

此时徐阶便沉声道:“下葬,封陵”。

到这个时候,张太后的治丧事宜总算是结束了,徐阶也就功德圆满的可以回宫复命了。

嘉靖二十年五月,这一天徐阶如愿以偿升任礼部尚书一职,从此位居九卿之一,成为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一部大员。

数月后,此时张成已入阁做司值郎4月有余,这天申时二刻,已到下班的时候,张成见文渊阁的书吏等等均已经离去,张成便收拾了下值房也准备离去,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兵部告急,兵部告急”。只见一驿卒浑身都是汗水的一头冲进内阁之中大喊道。

“何事”?张成见周围同僚均已下班,首辅夏言今日未曾视事,而次辅严嵩也在一盏茶前离去。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此时这文渊阁之中,能做主的只有自己了,便只有硬着头皮上对着来人问道。

“禀大人,大同告急,俺答统兵南下,已攻破雁门关,周边百姓皆朝其屠戮,其大军正朝京师进发”。那报信之人见张成如此年轻,有点不敢相信其是内阁官员,但还是如实禀报,并将一封其上印着火漆的书信双手奉上。

“本官知道了,你且在此等候,本官这就去告知陛下”。张成说着便接过那封印着火漆书信急匆匆的朝外走去。

前往乾清宫路上走了约莫几分钟,张成便立即调头径直往宫门外走去。

心中想道:“陛下虽赐自己遇事可直达天听专奏之权,但是自己要是就这么绕过两位阁臣,私自去禀告陛下,到时候在这内阁之中,他二人还不给尽自己小鞋穿。

但张成自知其是大事,不敢再多耽搁,出宫后,张成便一路小跑,来到了徐阶府上,连通报都来不及,一头闯进了徐阶的书房。

徐阶此时正在凝神作画,一副完美的山水图就差那么丁点就能完工了,便被张成突然闯进来给毁的面目全非,吓得其笔锋一歪,毁一点则灭全身。

徐阶此时恼怒的望向来人,见是其爱徒兼贤婿张成便面容稍转,但还是露出怒气说道:“居正怎能如此冒失”?

张成来不及解释了,一进门便掏出一封书信说道:“恩师,俺答大军压境,十万火急”。

“啊,什么”?徐阶闻言一把夺过张成递过的书信拆开便看,顿时只见其身体略微颤抖起来。

“居正,赶紧随我进宫去”。徐阶看完后,思量片刻便做出决断。

紧接着徐阶提笔写了几个大字,“大军压境,十万火急”。又向其管家吩咐道:“立即前往夏阁老府上,将此纸条亲手交给元辅”。

此时,乾清宫中一片“歌舞升平”,嘉靖帝正在宫中请道士头头邵元节扶鸾起乩,烧着青词问苍天长生之道,殿内一片梵音钟响,好似一片仙境。

徐阶与张成急匆匆的进宫后,一路朝着乾清宫狂奔,把今日已是几次兼职长跑运动员的张成给累坏了。

老远便见其门口站着司礼监秉笔太监陈洪,徐阶与张成跑到其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起来。

“哎哟,徐大人这是何事,如此急躁”。陈洪用那太监特有的公鸭嗓问着。

“陈公公,军情如火,我等有急事求见陛下”。徐阶累的是差点一口气给背了过去。

“陛下正在与邵仙师扶鸾起乩占卜问卦,若打扰了陛下,奴婢可吃罪不起”。陈洪故意说道,在他心中前方军情关他何事,反正又没打到京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