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徐阶心想盘算着,张成端着茶走了进来,依次在夏言,严嵩,徐阶三人面前奉上一杯茶后,便行礼告退,就在张成退到门口的时候,夏言叫住了张成说道:“居正不是外人,就站立一旁听吧”。

“咦,还有这么好的事,这就让我接触到国家机密了”。张成心中想着。也不做作便向其夏言施一礼道:“学生谢元辅”。之后便站立一旁默默听着。

此时夏言便率先发难了,本来就对其严嵩阿谀奉承性格不顺眼,又见他今日这般耍滑头,硬生生的让自己得意门生捡了个烫手山芋,一想到就是火大。

便对其很不客气的说道:“严阁老,汝可知在其位,不谋其政是何理?汝身为礼部尚书,祭祀丧礼皆属礼部事务,然汝身为官长临阵脱逃,遇事则推诿属下,这是何理”?

这一番话说的是极为不客气了,在大明朝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虽互相之间暗地里争权夺利,恨得要死,但是还是要注意读书人的涵养,表面上都是亲热异常,客客气气的,绝不会犹如平民百姓之间动则恶语相向,拳脚加身。

严嵩被夏言这番话说的是气的脸红直哆嗦,恨恨的看了夏言一眼,嘴里依旧狡辩道:“下官离开礼部已有月许,陛下虽未正名,然礼部事务巨细早已由徐侍郎署理,本次张太后夢逝,由徐侍郎主持整理章程也于情于理”。

这话的确说的是没脸没皮,偏偏又让别人挑不出毛病,夏言怒视着严嵩,被其不要脸的行径是气的直发抖,若是眼神能杀人,严嵩估计早就被戳骨扬灰了。

严嵩说完后,便得意的看了夏言一眼说道:“下官还有公事在身,就不打扰元辅与徐侍郎议事了,下官告退”。说完便向夏言微微行礼拱了拱手便朝大门走去。

见严嵩已经走出值房,夏言便吩咐张成将门关上,关心对徐阶问道:“子升可有把握”?

“下官到现在为止只是略有头绪,万万算不上有把握”。徐阶谦虚的回道。

“那方才在陛下面前你怎敢答应”?夏言闻言一时激动,对着徐阶劈头盖脸的说道。

“恩师,方才陛下的天威您也看见了,那种情况下,严嵩又推诿,下官要是再不接任,唯恐今日恩师与我等三人都出不来这乾清宫”。徐阶无奈的说着。

“你先说说准备如何拿出章程”?夏言闻言觉之有理,便急切问道。

“回恩师,下官以为,陛下旨意中,只明言刨除陛下在葬礼上所有事务,并未一定要将其葬礼规格降为太妃”。

“所以下官想,可选一张太后子辈宗室亲王,代替陛下为张太后披麻戴孝,葬礼规格一律依照皇太后之礼下葬,至于入太庙祭拜,这一环节暂且省去,如此方可,上宽帝心,下堵百官之嘴”。徐阶将自己的想法对夏言毫无保留款款而道。

“嗯,看来子升早有准备啊,难怪方才殿前一口答应”。夏言夸赞一句。

“子升这件事若做好了,多半陛下会将严嵩空缺出来的礼部尚书给你”。夏言何其聪慧之人,马上便想到了徐阶刚刚是故意接此看似棘手之事,是想借机获得君心,以备升任礼部尚书。

“下官知错,不该自作主张,望恩师恕罪”。徐阶立刻明白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已被其恩师夏言看得透彻,连连认错。

“何错之有,为官者就要有面对错综复杂的局面,临危不乱,勇于任事之心。待你主持完本次张太后葬礼后,我会在陛下面前保举你出任礼部尚书。”

“下官多谢恩师提携”。徐阶激动的是泪流满面,对着夏言就是一鞠到底。个个都是演技派啊。

咦,张成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做完这件事,那严嵩何尝又想不到此处呢?为何会放弃这事呢?肯定有阴谋。

张成在一旁思考欲言又止的模样被徐阶的目光扫到,便问道:“居正有话说”?

“元辅,恩师,学生以为这事,要果真如此简单,严阁老也不会如此放过这一在陛下面前立功的机会吧。不知为何,学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也许是学生多虑了”。张成将自己的不安说了出来。

“嗯,居正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子升这事还得慎重”。夏言闻言后,也暗自赞同,对徐阶嘱咐道。

“居正可是有自己的想法”?徐阶问道。

“学生也就一点点小顾虑,陛下虽无明旨,却有明言要将张太后葬礼规格降为太妃,那么学生以为,若选一宗室亲王代替陛下,依旧以皇太后之礼下葬,必定会惹得陛下不高兴。

但若依着陛下,以太妃之礼下葬,只怕明日里,群臣弹劾恩师的奏章都能将金銮殿堆满,到时候陛下肯定会弃卒保帅,恩师便成了替罪羊”。

此话一出,徐阶顿时惊得一身冷汗,心中暗自后悔起来:“自己方才在宫中只顾着赶紧升任礼部尚书,却忘了其事态本身凶险之处”。

“居正真是一语点醒局中人啊”,夏言出言赞赏道。

“元辅过奖了,学生也就这一点拙见”。张成连忙谦虚说道。

“居正可是有破局之法”?徐阶急迫问道。

“也说不上破局之法,学生仅有一点拙见而已”。张成谦虚道。

“快说来听听”。徐阶闻言忙说道。

“元辅,恩师,学生以为,首先要搞清楚一件事,陛下在意的是什么,群臣在意的是什么”。

“陛下憎恨张太后,是不愿意给她这个皇太后的名,仍旧以皇太后之名义下葬是绝对不妥,这一关在陛下那里是绝对通不过的”。

“但是单单以太妃之仪下葬,于礼制,葬礼规格,群臣文武百官定会上疏弹劾恩师。学生以为可在恩师方才所述更改三点即可”。

“其一,按恩师所说挑选一宗室亲王前来代替陛下守灵,但这人选学生以为必选宪宗皇帝之子,睿宗皇帝之弟,益端王朱佑槟之子,益庄王朱厚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