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了为何之前,无论是我的眼睛,还是直播手机都无法发现地上的头颅。

这头颅约莫足球大小,存在比较低,就算我六识通透,精气神饱满,凭借肉眼也根本发现不了他,毕竟眼睛的视线是平视,而头颅跟我跟得比较近,二者之间距离比较近,因而我的视线在昏暗的楼道里是不可能望见它的,我浑身上下,能感知到它存在的,就只有第六感。

可是第六感往往并不可靠,在整个六识里,我还是相信眼见为实,感知为虚,但凡是我眼睛没看见的,我下意识都会认为是错觉。

至于直播手机,则是因为头颅体积实在是太矮,我的身体又正好可以将它挡住,因此,只要是直播手机还照得到我,就不可能拍得到它。

若非面前半截镜子比较给力,可以清楚映照楼道一切的话,恐怕我到楼顶都不会发现,我背后竟然紧跟着这么个玩意儿。

但是既然发现了,我就不可能不警惕,尤其是少女的反应,更让我不得不警惕。

按道理来说,此刻少女站立的方向,视线是广角,哪怕镜子里反射的手电光芒,只能照射四米多的范围,可是依旧可以将整个楼梯间平台照亮。

而头颅距离我只有两米不到,一前一后成队状直立着,我敢保证,她是绝对已经望见头颅的。

一般少女若是发现一颗头颅跟在身后,就算再淡定,估计也会尖叫抱头,亦或是恐惧颤抖,因为这是女性本能,在面对突然的刺激时,她们往往会显得比男性反应更加激烈。

除非女性是受过特别训练,但是就算特别训练过的女性,在面临会动的头颅时,恐怕都不会一直保持淡定心态,更别提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女了。

但事实却是,我面前这个少女,轻轻扭头,目光扫过整个楼梯间平台,当她扫过头颅位置时,非但没有半点惊悚畏惧,或者是害怕惊讶的情绪,甚至整个脸都呈现出一种平静状态,这种平静就像是望见的并非头颅,而是平整的地面一样。

她这个表现绝对不正常!

莫非她已经是对头颅早有预料?

或者是她已经对类似事情见怪不怪?

还是说她本来就知道我背后跟着头颅?

我内心的三个推测,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在说明,这个我一路跟着的少女,肯定十分危险,说不定也是阴魂邪祟之类的。

本来我判定阴魂邪祟采取的是爷爷手札里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以利用六识感知,去探查对方身上有没有阴煞之气,但凡是有阴煞之气的,就是阴魂邪祟,只要身上具备阳气的,就是大活人。

但是直到不久前在教室对吊死女孩误判时,我才发现这套方法并不是绝对可靠,阴魂可以通过一些术数手段,变得跟活人没有异样,例如吊死女孩的阴魂,就是附体在一个阴稻草人身上。

当时我是完全没有感知她身上有一丝一毫的阴煞之气,而且她体内阴阳之气平衡,皮肤细腻柔软,甚至还拥有体温与呼吸,完全与活人一模一样。

由于经过了一次教训,所以哪怕我面前这个少女通体与常人无异,我依旧防备之心大起。

毕竟没有哪个女孩,会在望见恐怖之事时,保持这么平静的面部情绪。

我凝视着镜子,将手缓缓伸进裤兜,摸出了即将完全碎裂的远古五雷符,我现在面对的局面就是前有狼后有虎,少女是人是鬼尚不明确,背后又跟着一个男生的头颅,两边都得防备。

兴许是见我单看镜子不说话,少女皱了皱眉,半眯着细长的双眼,望着我说道:“你怎么又不走了,难道是又累了?可是我们才上了两层楼而已,还差最后一层呢!”

“这面镜子有问题,楼梯间摆镜子乃是风水大忌,首先镜子本身会反射进入建筑物的阳气,其次则是容易吓到上下的人,学校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摆镜子呢?”

我有些困惑的嘀咕道,实际上只是瞎编,为了转移话题,让少女误以为我是因为镜子才停下来的,而不是因为起了疑心才停下来的。

“你说镜子?七年前就在这里了,但是还当场砸死了一个女生,尸体都被另一半破碎的另一半镜子截断了,学生死了之后,头七回魂夜那天晚上,这条走廊就发生了踩踏事故,当时就死伤好多人,据说起因是有很多学生望见了,只剩半截的女生在地上爬,慌乱之下就有人崴了脚,一倒就倒一片。”

少女转眼看向镜子,表情严肃,语气认真的向我解释道,而且她在讲述这事之时,一直平静的眼神里,竟然闪烁出一缕精光。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问这话时,我已经脚下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少女和人头与我的距离,功能机也被我收了起来,左手悄悄开始结起五雷印。

要知道,这件事发生在七年前,我直播间里ID名为东夏一中校草的水友,作为亲身经历者不久前还向我提及此事,不过哪怕是作为亲历者,七年岁月过去,也让他记忆模糊,忘记了具体细节,只能说个大概。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人往往对自己道听途说之事记忆很浅,这也就是为什么同一个事情,传着传着就会成为谣言的原因,因为记忆不深,就会越说越离谱,所以就导致谣言诞生。

可是少女口中说出的并不是谣言,与东夏一中校草口中的事实基本一致,甚至讲述得更加详细。

人只有对自己亲身经历的东西会记忆深刻,对亲身经历的大事才会记得完整清楚。

莫非少女亲身经历过此事?

可是就算七年前少女在高中部,第一教学楼念高一,七年后的今天,至少也应该二十来岁才对。

但问题是她无论怎么看,都只有十来岁!

这让我基本实锤了,少女身上有大问题的推测,她很可能就是当年楼道里死去的学生阴魂,只不过是因为某种目的还未达成,这才一路领着我上顶楼,而不是直接向我发动攻击。

兴许是见我神情防备,她微微一笑,可爱的脸上挂着酒窝:“我是听鬼故事听来的。”

见她似乎并不想跟我直接翻脸,考虑到我一但出手,就可能是以一敌二的场面,我犹豫片刻,最后决定继续陪她演下去:“我还以为你是这个学校初中学生呢。”

“不是,这个学校当年的初中生,最少都十九了,我今年才十七!”少女摇了摇头,说谎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好,我们继续前进吧。”说着,我举起直播电话的手电,然后照着前方的路,当少女转身朝上走时,我转手就丢了一道我爷爷画的辟邪符。

不久之后,我就听见一阵脆响自背后传来,就像是有电线在漏电一样,而且还伴随着一阵隐隐约约的惨叫声。

我知道,这是我的辟邪符被头颅触碰了,此刻符咒爆发出了威能,正在和人头相斗。

闻听此声,我面前少女的背影突然一震,像是这声音给了她莫大的刺激一般,但她整个身形也只是停滞了刹那,便又恢复常态继续朝着楼上走着。

我见少女如此反应,嘴角微微一笑,她果然是跟这头颅有关联的,否则不会在此刻身体轻震。

至于一直伴随着我的窥视感,也终于在此刻彻底消失,我这才放心大胆的不再理会背后情况,而是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少女的举止行动。

但令我有些诧异的是,少女居然真的一路领着我走到了学校楼顶的天台上,中途既没有对我动手,也没有跟我翻脸,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我跟她一前一后钻出楼梯口,来到了偌大的顶楼天台中央,穹顶之上是一轮完整的皓月,它的银白色光芒洒落在学校四周暗淡的地方,将一栋又一栋大楼映得宛如参天鬼物。

在天台的左侧,是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房间不大,约莫五十来个平方,除了房间之外,整个天台就别无他物,显得空空荡荡。

我在踏出楼梯口的刹那,就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千柔学姐的踪迹,可是整个天台四四方方,除了一个小房间与水泥地面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千柔学姐的踪影也没有出现。

莫非是她已经离开了?

念及此处,我赶紧举起手电朝着周围的几个楼梯口照去,却惊讶的发现其他楼梯口都已经被水泥糊死,甚至在水泥外面还有着一个锁死的铁门,根本打不开。

我跟少女是自废弃楼梯朝上走的,千柔学姐如果离开的话也只能走废弃楼梯,也就会跟我们相遇,但是我跟少女一路上来并未发现她的身影,就证明她应该还在天台。

整个天台都不可能藏人,除非……除非她是躲进了那个五十平米左右的房子里面。

正当我还在思索千柔学姐踪迹时,我跟少女上来的楼道却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一道道指姆粗细的阴煞之气,竟然直接自楼道口冲出。

而后,在楼下一直追逐我的那团黑雾居然从楼道口飘出来,而且它的实力似乎更加恐怖了!

就在我愣神的刹那,我手腕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里,然后我就感觉周围景物快速飞逝,最后只听得砰砰两声,我就被少女拖进了五十平米小房间内藏身。

片刻之后,屋外的响声更大了,我趴着玻璃窗朝着外面望着,却发现只剩半截的女孩也自天才边缘爬了上来。

而且还有数股强横的阴气在快速往楼上聚集,似乎都是冲着我跟少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