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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姜腾在出客运站出口吃了笼包子,还叫了两个大鸡腿。

说出来不怕笑话,这在九塘镇算高消费的一餐了。

美滋滋的吃完喝完过后,姜腾拎起公文包,往家的方向走去。

那包里放着的,是这两天在天南市办的材料,千寻电子商务公司的所有公示材料,也算是姜腾跨出的第一步。

两天没挨家,姜腾正准备兴致冲冲的冲进家门,却见本门可罗雀的自家门口站满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

姜腾纳闷的拨开人群,见到了令他愤怒的一幕。

一堆人把他的父亲老姜头围在中间数落,姜母站在后面完全插不上嘴。

而姜腾没冲到最前面,那些人还没看到他,听了两句之后,姜腾愤怒了。

他还当发生了什么事,听完才知道原来是他走的这两天村里有个小孩摔村口的坑里去了,腿摔断了,结果人家里找上门来,说是要姜腾赔医药费。

“他婶子,小桃桃要真是有危险,我们就先以孩子为重,这医药费,我儿子肯定会借你们的,但你带这么多人来这里堵着,也没用啊?孩子她……”

姜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家人给堵住了嘴。

“借?老姜头你可真说得出口,你儿子要不修路,我心肝宝贝能掉坑里?以前村里的路好好地,你们非要挖坑,现在好了,他摔坏了,你们家开始装无辜了,想都别想。”

“医生说了,医药费要五十万,得你们掏,除此之外,小桃桃这几年正是上学的时候,她以后还能去上学吗?这精神损失费……”

小桃桃,这孩子姜腾记得,今年才六七岁好像,几年前他出去打工的时候,还抱过她,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听到这里的时候,姜腾心头一颤,要真是摔断了腿,那么小的年纪,还是个小姑娘,这……姜腾心里……

虽然小桃桃妈一听就是准备讹钱,但姜腾还是拨开人群走了上去。

“小桃桃摔坏了?”

众人一看姜腾回来,纷纷议论起来,这些声音有好有坏,但大多意思都是姜腾有钱,小桃桃因为他修的路摔坏了腿,他就得负责。

说实话,姜腾是没见过这么流氓的理论,但一想到小桃桃才六七岁,却有可能被腿疾伴随一生,姜腾心里就不是滋味。

医药费,给,必须得给。

但在给之前,有些事,姜腾想问问清楚。

他看向小桃桃妈,问:“婶子,小桃桃怎么会摔坑里呢?路不是好好的吗?”

“路好好的?”小桃桃妈瞬间炸了起来:“你去看看,都不知道多少个大坑了,还好好的,你家路好好地有坑?”

姜腾摇了摇头,说:“路好好地的自然是没有坑的,但问题是,路怎么会有坑呢?”

“路为什么会有坑?那的去问你。”小桃桃妈理直气壮的说:“要不是你修了石子路,也不会坏了我们村的风水,路也就不会挖,不挖路也就不会有坑,没有坑,我家小桃桃就不会摔……”

“诶,打住打住。”

姜腾赶紧伸手打断了小桃桃妈的话。

“既然是不挖路就不会有坑,那这路是谁挖的呢?我只出钱请人修路,可没出钱请人挖路呀。”

这一说,还真就把小桃桃妈接下来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但人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准备,当下看热闹的人中就有声音说:“路不是你挖的不错,但挖路是因为你修了坏风水的路,所以必须得挖。”

“对,风水可是我们村的大忌。”

“喔?那我们村的风水坏了?”姜腾问。

当即有人答:“坏了。”

“坏哪了?”姜腾复又追问。

“这……”

众人一时间哑口无言。

是的,都说风水坏了,但没人知道风水坏哪了,谁家也没发生倒霉的事,今年庄稼收成不好也是老早的事了。

姜腾无奈的摊开肩,今儿个刚好张思聪不在,但他知道,张思聪的耳朵在这里,他的爪牙在这里,这些围观的人里面,总有他的人,甚至就连小桃桃妈都有可能被教唆了。

但姜腾不能直接指着这些人的鼻子大骂,甚至不能撇清关系。

寻根问底,这一系列麻烦事,的确是他回村之后引起的。

“既然路上的坑,不是我挖的,也不是我请人挖的,桃桃妈,咱摸着良心说,冤有头,债也该有主吧?”

趁小桃桃妈答不上来话的功夫,姜腾接着说:“如果我没记错,是张思聪说那条路坏了我们村的风水,得拆,结果挖了大半个月的坑,一包水泥我都没见着,这天底下怎么还能有……诶……算了算了。”

姜腾故意话说一半,随后话锋一转道:“当然了,小桃桃的满月酒我喝过,当初我穷,份子钱都只随了二百,这次小桃桃摔到了腿,医药费,我全出。”

话音一落,那些看热闹的乡亲纷纷对姜腾伸出大拇指。

“好,好样的。”

“老姜头把儿子教的好啊。”

“这桃桃妈一看就是想讹……”

议论的声音还没结束,小桃桃妈却朝刘浪伸出了手。

“怎么,婶?”

“你不是说给医药费吗?五十万。”

这次不止是姜腾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了,就连围观看热闹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桃桃她妈,咱这样可就不厚道了,人家姜腾也没说不给啊。”

“是呀,哪有直接要的。”

“给也应该给孩子,难不成你家大人想独吞?”

“就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风评瞬间两极化。

逆转的形势让小桃桃妈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所有的台词都说完了,像忽然到来的大结局,戛然而止。

只是与此同时,在一间冒着阵阵檀香,挂满了字画的房间里,姜腾家吵闹繁杂的声音正从一台丹拿音箱中传出来。

竹制的摇椅上,躺着一位老人,正是上次在显示器前监视着云顶会所,姜腾房间里一举一动的老人。

竹椅旁边,站着一位衣着宽松的女人,她手里拿着蒲扇,对着老人轻轻挥动。

如果姜腾在的话,又会吓一跳,因为这女人,还是那个曾给他送牛奶的服务生,不知舞。

而此时那躺在竹椅上的老人正闭着眼睛,音箱里嘈杂的声音让他皱起眉头。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老人感慨,但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