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游戏之人,对于一手敲击着键盘,一手滑动鼠标的感觉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享受和喜爱;喜好篮球之人,自然喜欢那种篮球在手中被掌控的感觉。跃跃欲试,内心之中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之外。

平日里,苏云提刀尚有那种不自信,不安全的感觉,然而这一刻,在经历了记忆通感之后的他,却是不再彷徨。

兵乃手足之延续,武者的这种兴奋感和跃跃欲试,在这一刻,升华为一种另类的精神和勇气,伴随着血腥,如悬崖走丝。

当!!

一声脆响,大猩猩欺身而上,生生在半空中扭转了自己的身形,与苏云错开身子,一掌拍出,砸在刀背上。

气血激荡之下,苏云面色赤红,眼底的光芒愈烈。

一边移动,一边恢复自己的气息,身形灵活相对于这大猩猩丝毫不遑多让,苏云内心也明白,这畜生长力,单就力量而论,比自己强了不少,但畜生就是畜生,何况还是被圈养在动物园中的畜生。

技巧是它最大的缺陷,而反观苏云自己,通感之中,在那种高压训练之下,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记忆深处的那个时代,生存环境显然要更加可怕,单纯的就格斗技巧而言,这畜生拍马难及。

不过短短一分钟时间,便已经露了颓势,战斗开始的时候,苏云的脑海中就没有什么你来我往的纷争,“棋力”如本能一般的施展开来,运用到刀法之上,同样如此,招架不住,破了节奏,等待敌人的就是死亡。

在苏云的眼中,战斗由繁杂的招式,简化为了攻、防两个简单的概念,就如同两个巨大的齿轮,在战斗开启的那一刻,两个齿轮便已经开始咬合在一起,相互羁绊,运转了起来。

两个战斗之中的人,就是两个站在轮齿上发力的生命,双方都在发力,发力让自己的齿轮转得更快,带动敌人的齿轮转得更快,这便是攻;努力跟上齿轮的节奏,跟上齿轮的运转速度,不让自己被卷入这战争齿轮咬合之地,是为守。

一旦招架不住,落了下风,别说攻击了,就只能努力让自己跟上这个转速,逃离被齿轮带入咬合之地就是他唯一的目标,一旦卷入其中,死亡是唯一的途径。

齿轮飞速运转之间,相互的作用力会逐渐加剧,这也便是为何会有战斗不受控制之说。战斗齿轮由它们而起,但却不受他们控制了,唯一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在齿轮的碾压下消亡。

苏云越战越勇,意识里那个战斗齿轮的概念越发的清晰,近乎凝成实质一般。

在他的眼中,齿轮在自己的操控下,速度越来越快,而黑猩猩,则成了在轮齿上逃亡的蝼蚁,攻击越发的猛烈,如暴风骤雨一般,打!!破开他的防守,破开一切,加速这一切。

眼中的黑猩猩越来越靠近咬合之地,在那里等待它的就是死亡。

这妖物早已经启了智,其对危险的感知本能更是超越人类,但凡动物,在这一项能力上,都是普遍超过人类的。

它感受到了恐惧,对于死亡的恐惧,它不甘心,狂怒着、狂吼着,尽管它不善于表达,不会表达,可它就是不甘于就此走向寂灭,走向那个令它无比恐惧的黑暗之中,却又无可奈何,眼前这个男人,在一步步将它推向黑暗。

它想逃,却逃不掉,站在了战争齿轮上的生灵,当处于颓势的时候,是否还能再战,便已经不是由它自己所能决定的了。

它开始后悔来到这里,因为它不是迷路来到这里的,尽管它的确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他想走出去,走出这个城市,靠着它动物的本能,完全没有问题。它就是想复仇,让这群原来高高在上,愚弄自己和族人的无毛猴子们,也感受一下被愚弄的滋味。

事实上,它成功了,那一刻,它内心无比的舒畅。

它爱上了这种感觉。

“畜生!授首吧!!”

苏云狞笑着,他不知道,这一刻的他,戾气无双,面部表情狰狞,犹如魔怪。但凡是个有智慧的生命,见他此刻的锐气,都不免为之所震撼。

妖物心神被夺,呆愣愣的站着,在这一刹那,它以认命般的姿态迎接自己的死亡,瞳孔里那个狰狞而恐怖的男人身影在逐渐放大,它脑海里感觉自己的脑袋飘了出去,之后丧失了最后的意识。

一刀授首,刀刃与血肉相接的一瞬间,一刀冷色调的莹白光晕包裹着整个刀身,切开这畜生的皮毛就如同切割豆腐一般。

酣畅淋漓,苏云意气盈满,几欲长啸出声。

收刀而立,感受着周围因为这妖物死亡之后,鲜血喷涌,溢散在周围的浓烈能量,无动于衷。

李秋水早已经查探了两人的伤势,确定无碍之后,见得战斗结束,一脸愧疚的来到苏云面前。

“苏总,我们无能,还是死了不少人。”

苏云摇摇头,“这不怪你们,这妖物的实力远胜你们,是我自己迟到了,这才酿成了悲剧。”

虽是这么说,但苏云也知道,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少,只会更多。整个世界中,你当是人类居多么?不,人类只是这个世界养育的生灵之一,多少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都获得了馈赠,甚至拥有了轻而易举抹杀一个人的实力,收容所的人终归是有限的,悲剧只会增加。

待得肃清、安稳下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还有一种最糟糕的可能,人;类可能会被赶出这个世界的舞台,不过至少在目前看来,苏云觉得还是不大可能。

苏云的目光投向那个之前看着很眼熟的女人。

李秋水眼中的愧疚和悲哀更甚,“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为了救她的孩子,被这畜生所杀。”

苏云心中一紧,面部表情僵硬,发疯一样的跑上前去,粗暴的托起了女人的脸蛋。那是一张无比熟悉的精美面孔,无比熟悉!!有过爱慕,有过仇恨,有过膈应……

他其实自己也说不上现在对于张莉的态度,但当这个原本活生生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没了动静,没了呼吸的一瞬间,苏云茫然了,无助、恐惧充斥在他的心间,他脑海里竟是一时间想不到死亡这个词汇。

只有恐惧,对于一个自己曾经无比亲近的人,在这一刻没了动静,你无论怎么呼唤都唤不醒,你无论如何作为都无法让她重新动起来的那种无助,恐惧。

李秋水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不敢肯定。

张莉身下的孩子,早已经死了,面部全非,对于一个幼童来说,那巨大的铁管,足以一瞬家破坏掉他身上巨大部分的致命器官。

欲哭失声。

苏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能以自己体内的月华之力灌入张莉的后背,这或许有用,或许没用!

她的体温尚存,铁管周围的鲜血止住了,张莉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起来,那双眸子缓缓睁开,眸如秋水,这一刻的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还要美。

眼里倒映着苏云的面孔,她露出了笑容。

“你来了,那怪物死了么?”

苏云将张莉缓缓的放在自己怀里,眼角一酸,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面颊。

张莉伸出右手,洁白如葱的手掌轻轻从苏云的脸上拭去泪水,这一刻,她极尽温柔。

“其实这是最好的结局,非你之过,非我之过,命运使然,或许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苏云摇着头,肩头抽搐着,“不,天底下比你糟糕的女人多了去了,怎不见她们有什么惩罚?这不是惩罚,你会活下来的,李秋水,还愣着干嘛,叫救护车啊!!”

张莉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她脸上的红润在褪去,如潮水一般,很快,脸色苍白如纸,眸子似乎有千钧之力,却依旧死死的撑着,看着苏云那张脸。

“哥,我身子好疼!!”

一瞬间,苏云的心崩溃了,他恨不能将怀里的张莉揉进自己的血肉里,双臂因为发力而冒出了一根根虬龙一般的大筋,但捧着女人的部分,却是异常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