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身为千面幕后最大boss的赵砚出现在千面的办公大厦里,径直走向了尹小乐的办公室,以往,千面出品,怎么也不会太差。但最近以来,上报的收益大大缩水了,原以为只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

作品质量不好。只要《江湖》一出,就能力挽狂澜。谁成想,江湖的数据远远低于自己的预期,他想看看这个名义上的老板,尹总到底平日里都在干些什么。

女秘书抱着文件,看到了赵砚,神色一紧。

“赵总。”

她是尹小乐的秘书,是见过赵砚的,虽然不太清楚两人的干系,但见过尹小乐在赵砚面前的谦卑,那就跟员工见了老板是一个样子的。

“嗯,尹小乐在里面么?”

“啊?尹总不在。”

赵砚皱着眉头,“没在?那他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尹总最近好像很忙,不怎么到公司里来,您有什么事情么?”

“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

“是!是!”

赵砚进了办公室,女秘书这才像是缓过神来一样,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了,按理说,尹小乐才是自己的老板,就算是刚刚这位赵总的确有些能耐,实力比自家老板强,但这似乎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才对。

这就好比是自己明明是尹将军的兵,但忽然来了另外一个将军,两三句话就把自己使唤了,还是使唤自己去命令自家将军的,这种兵,好像没几个将军喜欢吧?

捉摸了一会,打算进门询问一番,但想到了刚才赵砚的气势,心里就有些直打鼓,脑海里反映出尹小乐那乐呵呵的样子。

二者相比之下,她觉得还是得罪自家老板比较好,神仙打架,没道理自己这个小兵先上的。

“喂?尹总。”

“啊,是我,那个……尹总,赵总来了,说是要找您。对对,就是那个赵总,嗯嗯,他现在已经进了你的办公室,说是在里面等您。”

打完电话,女人长长的舒了口气,给里面的赵砚泡了杯茶。

不多久,就看到自家尹总屁颠颠的跑了回来,那浑圆的体态一颤一颤的,属实胖了些,额前满是细密的汗珠子,上气不接下气的。

“赵总在上面么?”

“是的,尹总,我带您上去?”

“不用了,你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成了。”

尹小乐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推开门,露出了那招牌式的笑容,轻轻的关上门。

“大哥!您怎么来了。”

赵砚冷哼一声,“我要是不来,怎么能看得到你尹总是怎么办公的?”

“嘿嘿。”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忙着补救,不忙着公关处理,你还有心思去外面?你知道这次,公司里会亏多少么?是不是不是你的钱,花着自己不觉得心疼?不说特效、明星开销,那些广告,还有电视台里,前前后后砸进去多少,你计算过么?

单就现在这个数据,你觉得我们能赚回来多少?”

尹小乐规规矩矩的站着,“差不多八成左右的成本,能赚回来。剩下的,基本上不可能。”

“不可能?你就跟我说不可能?你尹小乐是干什么吃的?”

砰的一声,文件夹直接砸在尹小乐的脸上,塑料壳子在脸上破了皮,流了点血。

赵砚似乎气还没消,其实平日里,他还不至于这么大的火气,真正的原因可不止是因为《江湖》在市场上的失利,而是因为他自己的事情,军部似乎开始注意到自己的事情了,军基司的人已经开始调查自己了。

尽管做了一部分的痕迹处理,但他还是不放心,这个世道,就没有查不来的事情,看的就是你身后够不够硬,人敢不敢查,敢不敢继续查下去。

恰好,尹小乐自己又撞到了枪口上。

而且,现在是越看尹小乐这个态度就越有气,那是一种你有气也撒不出来的感觉,这要是再往前推个两百年,这种狗才,一刀砍了也就砍了,但现在不成。

自己在这边大发雷霆,他在那边乐呵呵的,跟个木头一样。

“你要知道,你现在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还记得是谁把你从大山里带出来?谁让你一步步成长起来,成了如今这偌大公司的老总?就是条狗,喂了这几十年,也该知道摇尾巴,帮主人咬人的。

你呢?是不是过了两天优渥生活,就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

“大哥消消气,其实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能做的都做了,现在能追回八成的成本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江湖》的潜力也就止步于此了,这错不在我们,更不在公司,而在于剧本本身。

它只能走到这一步,您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以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哥您还不清楚么?但凡有那么一丝机会,我能不尽全力去做么?”

赵砚点了根烟,“你能干干,不能干就滚,这个位置,下面多少人盯着呢。我就一句话,不要求你更多,一成的利润,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能赚到,你继续坐着,赚不到,换人!”

尹小乐从话语中听出来自家大哥是说这句话是真心的,尽管已经有了准备,但这一刻,还是有些失落,寒心。

“是,大哥!”

他尹小乐不算是个有多感恩的人,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就是懒,在一个环境里太久了,人就懒惰了,不想挪窝,不想去创造新的社交圈,新的工作氛围。所以,就这么一直做着。

也是尽心尽力的去做,不然也不可能从一个小卒子,一步步爬上来,顺带将当年的千面打造成如今这个规模。

其实那时候,心里多少是有点念想的,总觉得自己好歹也算是元老之一,跟大哥赵砚这么多年,小恩小惠不少,想着盘子再大一些,利润在厚实一些,底气再足一些,大哥能记着自己的好,到手了的实际能更多一些。

这个念头一盼就是二十几年,他从一个小伙子盼成了一个油腻腻的中年汉子,以前总觉得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盘子弄得还不够大,知道最近这些年才慢慢觉悟过来,其实不是盘子不够大,而是人家根本就不想给。

他应该早就想明白了的,就是不愿意相信,自欺欺人而已。

他跟苏云说什么赵砚要出事,其实也不是主要原因,单纯的就是失望了,预感到了自己以后的结局,有些意兴阑珊,自己想给自己谋条后路罢了。

走出办公室的尹小乐神情落寞,心里安慰自己这就当是偿还了赵砚当年将自己提出那个小水洼,再把自己丢进小池塘的恩情,可这恩情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青春去还,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