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感受着腿部传来的颤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道:“当真是阴魂不散,这眉州之地看来的确是还肃清整理整理了!”

他之所以说这句话,乃是因为这种脚步声他极为熟悉,毕竟他肉身原主人也是在节度使身边待过几年的人,对于军队行走的阵仗他再熟悉不过,而这地动正是军队行走导致,而且其人数还不在少数。

而事实上与徐铭料想的也差距不大,此刻的街头,当真出现了一支身批银色重型铠甲,手持长枪的军士,人数约莫五十人,但是弄出的声势却极其浩大,正朝着药店方向而来。

“看来是冲着我们来的!”陈剑玄手中长剑被其紧握道。

徐铭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后目光冰冷地望着一众军士。

这群军士身上的银色重甲,乃是清一色的精铁铠甲,手中握着的也是精铁打造的长枪,从头到脚都是在铠甲的保护以内。

在唐代盔甲虽然也是以铁保护身体为主,但是只会在身体一些要害部位,采用铁器来防护,剩余的地方往往是用的动物皮制成。

像眼前这种武装到牙齿的军士,其装备已经远远超过了西川的节度使军队,甚至连唐庭麾下的神策军等,都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而徐铭之所以清楚这群军士乃是冲他们来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在场医者,只有他与龙九空是外来者,而秦太生和冯御医则本就是眉州城之人,若是有麻烦找他们,估计早就找上门了。

其二,则是在场除了医者外,就只剩下一群难民患者与家属,而难民满大街都是,若是这群人是冲着难民来的,估计街上的难民会最先遭殃,但事实上却并没有。

因而,徐铭便推测眼下这群军士,势必是冲着他们一行而来,毕竟他们既是外来者,又不是难民。

不久之后,军士队伍便开到了徐铭等人面前,而后面朝药店方向停了下来,再然后队伍之中便走出了一个年轻人,此人身高七尺余,约莫二十五六岁,与一众军士手握长枪不同的是,在其腰间挂着一把长剑作为武器。

他走出队伍之后,先是以审视般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身上,但凡被其目光扫中的难民,无不心头一紧,而后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但徐铭等人却与其目光直视,他们一行人并不畏惧军士半分,毕竟他们来自于成都各大世家,军士的身份与他们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云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你们中,谁是外来医者?方才又是何人在此行医?”军士见徐铭等人不怕他,于是便有些诧异地望着徐铭一行,用极为不友善的语气询问道,同时其右手还放在了腰间长剑的剑柄上。

他可是眉州陶家的私军百夫长,手下掌管着一百个精壮善战的重甲步兵,在眉州城就算是各大世家的家主,见了他也要对他客客气气的,至于世家子弟更是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而眼前徐铭等人竟然敢直视他的目光,这一点与眉州大部分世家子弟都不同,也令他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

徐铭闻言却双目一跳,先前他还推测这支重甲部队乃是来寻他们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眼前这个军士话语证实。

外来的医者,方才在此行医之人,同时符合这两点情况的,在场之人里只有他一个,但是他却想不明白这群军士寻他的目的。

他们才入城不久,只是在此治病救人耗费了两个时辰罢了,一没偷,二没抢,更未与人发生什么冲突,怎会惹来一群重甲军士?

怀着这个疑惑,他旋即朝着腰配长剑的军士拱了拱手,而后极为客气的询问道:“敢问小哥,你们寻这医者是出于何因?”

他必须问清楚情况,否则在这秩序已经陷入混乱的眉州城,说不定这群军士,就是一场飞来横祸。

军士闻言眉头稍皱,眼睛微眯,以打量的斜视着徐铭,语气有些质疑的问道:“莫非你就是那在此处行医之人?”

他怀疑徐铭便是行医之人是有原因的,毕竟此刻在场的人数量众多,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向他发问,而偏偏就徐铭询问他,这不就是做贼心虚吗?

徐铭闻言也没有否认,而是直言道:“我的确是在此行医之人,也的确是外来者,但我一没偷二没抢,更未违反唐律,不知你们寻我何事?”

见军士如此询问,他也没有再旁敲侧击,而是非常了当的询问其目的,毕竟其已经猜到是他了,他也就没有再去旁敲侧击的必要了。

“哼”军士听完徐铭的话语,先是发出了一声冷哼,而后面色阴冷地回复道:“找你何事,你已经违法了,我等特来缉拿于你!”

“违法?敢问小哥,我等不过是行医而已,怎会有违法一说,而且唐律也未曾规定不准医者行医吧?”徐铭见军士说他违法,他当即便开口反驳,他研究華夏古代史足足四年,对于唐律也并不陌生,他非常肯定里面没有不准医者行医这条!

“叫我百夫长,什么小哥?莫非你认为,你也配与我称兄道弟不成?”军士对徐铭叫他小哥极为反感。

在他眼中他是陶家私军的百夫长,百夫长在军中也是个不算小的官职,手下足足有一百号人马,并且都是装备精良。

而徐铭不过是个看上去有些闲钱的世家子弟,无论是在身份地位,还是在官职大小上来说,其都没有资格与他称兄道弟,更何况还是以前辈的口吻,喊他一句小哥!

徐铭没有这个资格,甚至整个眉州的世家子弟里,除了陶家子弟外,谁都没有这个资格!

“百夫长,敢问我在街上行医,违反了唐律哪一条规定?”徐铭并未纠结于其称呼,而是继续在他违法与否的问题上开口。

他可以肯定唐律里没有这种规定,甚至连号称最为严苛的秦律,以文献记载和出土资料来看,都没有医者不能行医的规定,因而他只认为是眼前着军士误会了什么。

然而,他话音刚落,军士便将腰间长剑猛然抽出,而后抬手以剑直指徐铭眉心面色阴冷声道:“本百夫长说你违法便是违法,唐律在眉州就是个屁,你违反的可是陶家在眉州定下的规矩!”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高傲无比,以近乎蔑视的眼神望着徐铭,作为陶家的私军,他在眉州的地位可是连节度使麾下的近卫军都比不了的!

而徐铭竟然敢公然质疑他的话语,这就是在挑衅他的威严,也是在挑战陶家的霸主地位。

如此一来,他岂会给徐铭好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