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们沉溺赌钱难以自制吧?”

陈剑玄望着坊间的一排赌坊,很是懊恼地说道:“我觉得你就不该把钱给全部人,应该择其善者而给之,而不是来者有份。”

“呵,其实这群赌徒就该这个命,我们总不能都以自己的尺度去要求别人,万般因果皆是由己而造,他们以后的结局也是如今种下的因而已,不必理会!”

徐铭晃动着扇子,缓了缓,而后继续说道:“至于分钱之事,你我又非顾隆镇之人,根本不知谁善谁恶,也不知道这些百姓的爱恨情仇,纠纷与牵扯,如何判断应该给谁?而且你敢保证,拿到钱的人都将钱用于正途?这毕竟不是一笔小钱!而且拿到钱的还有可能成为别人公敌!”

在他看来,陈剑玄的说法很是天真,因为这钱若是选择性的给予的话,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再凭空塑造几个豪强出来,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造就几个豪强绝对绰绰有余,到时候小镇居民就更惨了,要被几个势力剥削!

若是拿到钱的人是善人就更惨了,善人往往狠不下心,下不了手,因而极为容易被欺负,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时候恐怕没拿到钱的会当街抢他,甚而至于发生流血事件。

“那我们分钱的意义何在呢?难道就是为了让这群人,在这里来赌博?”陈剑玄虽然在心里认同了徐铭的观点,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道。

“街上的乞丐不见了,药店的药不用滞销了,粮食不用屯着卖不出去了,吹埙的老者可以置办田产,供小孙子念书,以后考取功名了,难道这钱还分错了不成?何必盯着自甘堕落者,这个世界有的是自立自强的人!”说完,徐铭便快步朝着不远处的一处围墙而去,陈剑玄也紧随其后。

徐铭不久便来到了围墙这里,这段土墙上插着一根粗壮的原型木头,而木头之上,此刻正吊着陶家管家,以及二爷和陶家家丁的尸体。

在尸体下面,则是一个以各种木头为原料搭建的台子,这个台子周围挂着幡,每一张幡周围绣着各种神兽,以及吉祥图案,而幡的中间则以楷书,写着佛教偈语,道教经文,还有些西南地方文化的图腾形状。

台子周围,围着一群观看热闹的群众,台上则坐着一群身穿黑色法衣,手持各种符篆,脸上或画神兽面部,或画神明面部的人,正在念经。

“老乡,请问一下你们这是在干甚?”徐铭拍了拍面前的一个中年人询问道。

中年男人闻言,以极不耐烦的表情回过头来,但当他望见徐铭的脸后,便直接跪在地上,神色激动地喊道:“恩人,恩人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若不是您带领我们分财产,恐怕我女儿就真没钱治病了!”

他也是本次瓜分陶家财产的受益者之一,因而当他望见徐铭后,直接感激涕零,认为徐铭是他全家的恩人。

徐铭见此,赶紧将其扶起,而后说道:“我这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毕竟陶家财富也是劫掠你们而来,今天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中年男人见徐铭如此说,也不由得长叹道:“谁道不是,本来我们顾隆镇作为联通成都府的第一镇,也算是极其繁华的,三年前人口曾一度达到四千口,可是自陶家搬来后,就死的死,搬的搬,如今只剩不到两千人了。”

男人说着话时,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之色,语气里也充满了万般感慨,仿佛是在追忆那一段小镇繁荣的岁月。

“这些都过去了,如今陶家已经垮台,我想问问你们现在是在干嘛?为何将陶家之人的尸体吊在此处?”徐铭望着男人追问道。

他是实在想不通这群人在干嘛,因为如果是超度,那尸体应当是平躺才对,断然不可能吊在空中,而且周围幡上的经咒没有一篇是超度的,反而是招魂与驱邪斩鬼的。

“唉,您有所不知,今年我们顾隆镇短短十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死了数百人,而且里面年轻姑娘颇多,有人说是在闹鬼,必须要将死者在村口招魂超度,后来又有人传言说只要晚上将家里财物放在门口,鬼魂就不会再害人。

于是,有钱的就每晚将财物放在门口辟邪,而没钱的就用黑狗血涂抹大门,这还真有点作用,至少没死这么多人了,只是这鬼似乎很贪财,每晚都将有钱人家屋门口的财物取走。

但直到今天打开我们陶家才发现,原来根本没有鬼,这些死者都在陶家花名册上,尤其是年轻姑娘,从花名册记载来看,她们都被陶家高层先侮辱再杀全家,至于其他人家失去的财物,则全部都在陶家仓库躺着!

现在做的法事就是让吊着的三个畜生不得好死,把他们的魂召回来,然后镇压在此,不断经受经咒拷打,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中年男人说着话时,已经是咬牙切齿,眼睛都成了通红色,他可以说是恨极了陶家,顾隆镇多少黄花大闺女遭他们毒手,多少人被他们欺压得家破人亡,现在终于是看到他们的报应了!

徐铭闻言也是怒火中烧,原来陶家能在三年内积载如此多的财富,并不是单纯靠压迫剥削,而是靠的各种阴险手段,只是这未免也太不把王法,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了!

不过中年男人还是解答了徐铭心头的疑惑,那就是小镇的邪祟肆虐之说,还有就是村口的魂幡,以及客栈背后空地上的新坟,原来都是这陶家一手造成的!

徐铭心里都有些后悔就这么杀了陶家二爷了,陈剑玄一剑将其杀死的方式太快了,应该慢慢将其折磨致死,应该让其好好体验体验,被他们欺压的百姓的绝望。

“难怪这些百姓如此感激你,原来这陶家竟然如此可恨,不仅白天以陶家势力去欺压剥削百姓,而且晚上也以邪祟为理由残害少女,搜刮民财,为了不露馅就害人性命,这简直是比畜生还要畜生啊!”陈剑玄也忍不住开口道。

他本以为小镇居民之所以如此感激徐铭,多数是因为其将陶家财产分给了这些民众,但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而是因为徐铭的出现,解决了盘踞小镇许久的恶魔。

若是徐铭不来这趟,或者不在小镇停留的话,或许这顾隆镇还真可能因为陶家而彻底没落,可是徐铭来了以后一举将其扳倒,不仅解决了压在全部人头上的山,还偶然揭露了其借鬼害人的罪行,让居民心头之缓彻底消失。

要是换做他陈剑玄的话,可能感激徐铭时的态度,要比小镇这些居民还要夸张百倍!

“好了,我们该上路了。”徐铭叹了一口气,朝着陈剑玄提醒道,他们已经在小镇耽误太久了,必须要上路了,否则天黑就赶不到眉州城了。

陈剑玄回过神来,而后与徐铭一起,朝着客栈取马而去。

回到客栈,徐铭等人便在整个小镇居民的欢呼,与簇拥之下,踏上了前往眉州主城的路途。

他们虽然已经在眉州管辖地界,可是距离眉州城还是很远。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