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全部聚至徐铭身上,谁也没想到徐铭竟然敢当众责骂赵无渊是“老梆子”,赵无渊曾是剑南东川节度使,虽然如今谪居剑南西川之地,但是其威势却并未因此消减多少。

赵家依然是剑南赫赫有名的大氏族,赵无渊依旧是成都府,最为权势滔天的人物代表之一。

平日间莫说是辱骂,就算敢和他大声说话的人都屈指可数,徐铭不过是徐家都不愿意管的废物,居然敢说其是“老梆子”,在众人看来徐铭说出这句话,无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无渊被骂后也是心里一惊,神情一滞,随后面色铁青,语气阴冷地朝徐铭说道:"好,很好,你是第一个敢公然辱骂我的小辈!"他在大唐政坛混迹数十年,就连先皇都对他的才能赞赏有加,不管在庙堂百官,还是山野之士也对他无比尊敬。

并且他还官至东川节度使,乃是大唐九大节度使之一,也算是做过封疆大吏。

这些年来他走到哪里不是被人礼遇?去往何方不是被人仰望?

而徐铭不过是一个纨绔后生,竟然当着刘赵两家的一众仆人骂他“老梆子”,这就是摆明了打他的脸!

“大胆徐铭!还不赶紧给我爹跪下道歉,祈求我爹原谅你的大不敬行为!”赵航剑见赵无渊被骂,便赶紧开口呵斥徐铭,要让其跪下给赵无渊道歉,并且还出言威胁道:“如果你不立即道歉,日后休想安然无恙地走在成都府的坊间!”

徐铭闻言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地回应道:“手下败将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还有,我手中拉着谁关你屁事?”

赵航剑怒目圆睁瞪着徐铭,左手高举指着刘玉婵道:“刘玉婵乃是我赵航剑未婚妻,今日我便是随家父前来提亲的,你说与我有没有关系?”

徐铭闻听此言,有些诧异地转头望向手中拉着的刘玉婵,刘玉婵则是有些羞涩地垂下头,不敢与徐铭的双眼对视,同时脸上还浮现出两片红霞。

见到刘玉婵如此反应,再联想到刘莹莹与他的婚姻,徐铭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未婚妻?你说是未婚妻就是未婚妻?连提亲之礼都还未曾开始,你就敢说玉婵乃是你未婚妻?”徐铭虽然大致想通了事情始末,但还是丝毫不怵赵航剑,厉声反问道。

徐铭话音落下,刘莹莹也紧接着皱眉开口道:“言之有理,自古以来,婚姻便是按照三书六礼,而玉婵尚未与你完成提亲之礼,何来未婚妻一说?”

此言一出,在场两家仆从皆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徐铭和刘莹莹的话并没有说错,婚姻之事向来都是“三书六礼”。

而提亲便是“三书六礼”第一步,只有提亲之礼完成之后,双方才能称未婚夫妻,不然就没有任何关系一说。

赵航剑与刘玉婵尚未举行提亲礼,因而徐铭此时虽然牵着刘玉婵的确有伤风败俗之意,但是却并无欺赵航剑之嫌。

“本少现在就是来提亲的,你还不将玉婵的手放开,让她与我完成提亲之礼?”赵航剑语气强硬到近乎命令式地大声道。

本来就算赵航剑不说,徐铭也打算放开刘玉婵手腕的,他之所以拉着刘玉婵两姐妹手腕,本就是因为在黑暗的石洞中二女子不好行走而已。

但是当徐铭见赵航剑态度如此嚣张,并且语气如此强硬后,便将放开刘玉婵手腕的想法彻底打消,不仅彻底打消反而将其举起,朝着赵航剑晃了晃。

徐铭如此做法将赵航剑父子气得直哆嗦,当着这么多人拉着赵家未婚儿媳妇的手,这不单单是在羞辱赵航剑父子了,更是在羞辱整个赵家的尊严,在折损整个赵家的颜面。

“够了!贤婿莫要胡闹,赶紧将玉婵的手放开,这门婚事若是错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站在赵无渊身侧的刘僻发话了,他话音低沉,说话间愤怒之情形于言表。

刘赵两家大业当前,徐铭却带着刘玉婵消失,这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现在居然还不识时务,更是拉着刘玉婵的手不肯松开,这一行为已经彻底将他激怒。

若不是考虑到徐铭乃是徐家嫡系长子,以及现在是众目睽睽下,他真想抽出腰间佩剑,一剑砍了徐铭。

“爹,我昨晚已经和您说了,我不嫁,说什么也不嫁!”

刘玉婵躲到徐铭身后,神色畏惧地朝着刘僻喊道。

“玉婵,你莫要任性胡来,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人家赵公子玉树临风,样貌堂堂,而且赵家也是成都府一等一的大家族,嫁过去是不会亏待于你的。”

刘僻说这话时大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像是真在为刘玉婵考虑,没有半点私心一般。

“为我考虑?您逼我嫁入赵家也算是在为我考虑?”刘玉婵很是不服气地反驳道。

刘僻闻言眉梢皱纹凝成一个川字,心头的火气越发旺盛,但他还是努力将其克制道:“我当然是为你考虑,这婚姻乃是人生头等大事,你年纪尚浅不知其重要性,可我作为你爹却不得不提前为你择选一个好的归宿。”

“可我并不认为赵家是个好的归宿!”刘玉婵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与刘僻的安排对抗到底一般。

“我赵家在整个剑南都是颇有威名的望族,无论是地位还是其他在大唐世族中都能排进前五十,怎么就不是一个好归宿了?”

赵航剑闻听刘玉婵的话语,顿时也火上心头,赵家好歹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大世族。

只是近年来由于他爹赵无渊被削去节度使之位,才有了些许微弱之势,但整个赵家的实力依旧强悍,原非一般名门望族可比。

刘玉婵凭什么说他们赵家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你我既没有两情相悦,也没有相濡以沫,甚至连见面次数都少之又少,我并不认为嫁给一个陌生人会幸福!”刘玉婵目光直视赵航剑据理力争。

“这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是这提亲之事却不能再拖延了,为了你们两个的终生大事,我与你父亲已经将原定在三日后的提亲日期改至今日,若是玉婵侄女不愿意嫁,那就实在是太伤你父亲的心了。”

赵无渊也抬手轻抚着额头,像是在为刘僻感到惋惜一般。

“哼,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认为赵家赵公子乃是与你结合的最佳人选,你今日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这提亲仪式都会照常进行!”

刘僻也终于忍受不住心中怒火,他原本以为刘玉婵会理解他的做法,原本以为昨晚刘玉婵只是觉得突然,所以有些不适应,但是今天看来,她是真的不愿意嫁!

刘玉婵若是不愿意嫁,那他与赵无渊的联盟大计无疑会胎死腹中。

刘僻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政客,绝对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毕竟刘玉婵的个人想法与他即将开始的大业相比终归是差了不少。

为了举大义的计划顺利实施,刘僻只能动用一个父亲的权威,强制逼迫刘玉婵嫁入赵家,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刘玉婵见自己父亲态度如此坚决,丝毫也不给自己选择的余地,她的心里顿时觉得悲凉万分,同时泪水也灌满了她的眼眶。

徐铭察觉到刘玉婵的状态,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从小便接受的是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思想的洗礼,最看不得包办婚姻,以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类的想法。

他和刘莹莹的婚姻就是最为典型的强制婚姻,也是最为典型的政治联姻,这让他很是不快,现在刘僻居然又要强制年纪尚小的刘玉婵嫁入赵家。

对于刘僻这种为了一己之私,出卖亲生女儿换取利益的做法,徐铭感到异常的愤怒。

“刘伯伯说的对,玉婵今天必须与我完成订婚礼,以后也必须是我赵航剑的媳妇!”赵航剑望着徐铭,鼻孔朝天,负手而立,甚是得意道。

就像是在对徐铭说,你现在把她拉得再紧又如何?她不愿意又如何?回头她一样是我赵航剑的媳妇!

“娶玉蝉,你也配?”

徐铭双目充满血丝,愤怒地瞪着赵航剑,一字一顿地大喝道。

“大胆!竟敢如此轻视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可比你这一无是处的竖子不知道强多少,你这只知道吃喝嫖赌,不知经史子集的废物也配说我家少爷?!”

赵航剑还未开口,在他身后的一个赵家仆从便站出来朝徐铭呵斥道。

赵无渊也嘴皮微微一抽,他是被气的,若不是如刘僻一般,顾及徐铭的身份特殊,他估计现在就要暴走杀人了。

徐铭竟然说自己儿子赵航剑不配?

如果自己儿子赵航剑都不配,整个成都府还有谁配?

杀了徐铭虽然毫不现实,但是让西川一代枭雄赵无渊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则更不现实!

“来人,给我把玉婵侄女抢过来,至于这徐铭,竟敢蔑视我赵家威严,直接给我往死里打,只要不真打死就行!”

赵无渊大手一挥,顿时赵家十几个家丁便朝着径直朝徐铭跑来。

这次连刘僻都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要出言阻止的意思,也没有顾及徐铭乃是他女婿的意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老者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后花园。

“赵家之人,胆敢妄动徐铭者,逐出赵家剥去族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