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
师傅？
闻言至此，唐皇李世民平静的脸色骤然消失，变得极为复杂！
中书令房玄龄与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脸上更是一阵古怪至极的表情。
“呃……”
“呵呵。”
似乎是看出了三人的迥异与不妥，齐可修干笑了两声，极为认真地解释道：“陛下！”
“草民在城中开了一间赌坊，名唤银钩赌坊。”
“半年前，晋王殿下微服出巡与草民切磋赌术，奈何一败涂地，幸蒙……”
“晋王殿下不弃，收草民为徒，传授那千术之法……”
“嗯？”
话音未落，李治突然挑了挑眉头，望着这位鱼龙帮帮主，狠狠地瞪了一眼！
“哦……”
“不对！不对！不对！”
“是赌术！赌术！”
齐可修捂着嘴，立马改口道。
然而就在此时，唐皇李世民却已经高高扬起了自己粗大的手掌，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幼子。
“唔……果然是个没大没小的家伙！”
“竟敢收你齐叔叔为徒弟！”
“简直……找死啊！”
他冰冷地说道。
望着高高扬起的手掌，望着极为铁青的脸色，望着冰冷弑人的目光，纵然是心中藏有万千怨怼，但一阵可怕的寒意从脚板底涌上心头之时，向来无法无天的李治却也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父皇……”
“父皇……”
“正事要紧！”
“正事要紧呐！”
他指了指那尊黑色的棺椁，极为诚恳又有些讨好地匆忙道。
于是，唐皇李世民放下了自己的掌心。
然而，极为隐晦地与齐可修对视了一眼。
嘴角微微上翘。
就像是‘奸计得逞’之后的某种得意的笑容。
作为一国之君的他，自然清楚地明白何谓轻重缓急，但……
为了尽快解决殿内的那尊黑色的棺椁，而导致了方才皇宫大道上，自己那极为昏庸，极为不公平的决断出现。
再加之，一路上又听见了手中幼子的愤懑与谩骂，唐皇李世民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小子……
绝不会轻易就范，更不会轻易答应自己的要求。
而正当事情变得十分棘手之时，与自己相识多年，宛如兄弟般的鱼龙帮帮主齐可修却很快看出了这一点，这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演了一手请君入瓮的好戏。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那么唐皇李世民便没有再继续发火的理由。
他抬脚跨过门槛，站在那尊黑色的棺椁旁。
“关陇门阀……”
“那帮老家伙已经有些按奈不住了。”
“诸公……”
“有何良策？”
目光对着站在门槛的某人，唐皇李世民平静地问道。
一言落，众人皆默。
按道理来说，既然这位大唐帝国的君主已经发话，那么作为帝国的重臣来说，无论怎么样都应该说些什么……
就算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良策，起码也应该捣鼓出点儿声响。
但无论是长孙无忌还是魏征，无论是房玄龄还是高士廉……
出乎意料地，所有人都仿佛失声了般，没有一丝动静。
显而易见，众人都在等待着某位的出声。
早在黑色的棺椁抬入之前，唐皇李世民早已经向这些帝国重臣们询问过同样的话，但……
得到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既然一遍无果，那么同样的问话，再重复一遍的意义便只能与一个人有关。
看似问遍群臣，实则也只不过是朝着一个人询问而已。
那人……
便是唐皇李世民的目光所及之处。
便是殿中朝臣殷切所望之人。
必然是，也只能是……大唐帝国的九皇子，晋王李治。
踏入门槛的第一眼，见到那尊黑色的棺椁之时，李治的心中还藏有着一丝猜测，并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当他听见唐皇李世民称呼关陇门阀的掌舵人为‘那帮老家伙’的时候，心中的猜测很快便化作了冰冷的现实。
想起方才在皇宫大道上，自己父皇那沉默平静的脸色与视若无睹的态度，李治骤然明白了……
为什么一代雄主，唐皇李世民面对着决不能容忍的手足相残，竟然选择了平静，选择了沉默……
选择了冷淡处理。
这一切皆因为……
两仪殿中多了一尊黑色的棺椁。
“父皇！”
抬起头， 面无表情地望着某人，李治平静且认真地说道：“儿臣……需要一个交代！”
看似平静的语气之下，潜藏着一丝不可动摇的执念。
皱了皱眉头，唐皇李世民很快便明白了所谓的‘交代’究竟是什么。
是对于自己皇兄李承乾的追究与问责。
他极为郑重地应承道：“好！”
“待此间事了之后……”
“朕……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有道是君无戏言，得到了自己父皇的首肯与承诺，李治点了点头。
他一步上前，围着那尊黑色的棺椁饶视了一圈。
双眼平静地盯着被钉死的棺材板，沉默了许久。
没有人知道这位帝国的九皇子究竟要干些什么，但……
也没有人敢出声打扰。
半晌。
“都散开吧。”
朝着站在两侧的朝臣们看了一眼，李治波澜不惊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于是，唐皇李世民挥了挥手，朝着身后的那根铜柱退了几步，最先做出了表率。
理所当然，长孙无忌，魏征，马周等在内的一众帝国重臣也纷纷退后避让。
很快，那尊黑色棺椁的一丈之内，便只剩下了李治一人。
他抬起头，朝着站在李世民身后的内侍监监正全万机努力了努嘴：“全监正！”
“孤王需要……
“一把凿子和铁锤。”
凿子和铁锤？
闻言，退避三舍的唐皇李世民与他手下一众朝臣们脸色骤然剧变！
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要退后。
“稚奴！”
“难道你想……”
望着棺椁旁，那道柔弱单薄的身影，望着某位少年脸上平静的神色，唐皇李世民不可置信道。
“唔……”
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瞟了一眼自己的便宜老爹，李治极为轻描淡写道：“父皇所言极是！”
“儿臣自然是想打开这棺材板，好好瞅上两眼。”
停顿了片刻，他微眯着双眼，换锋一转道：“不然的话……”
“谁又知道躺在棺材板里的这家伙，究竟真的是染瘟鬼之毒而死，还是……”
“被那些关陇门阀的老流氓一刀砍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