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是程大吹的儿子啊,有什么事吗?”徐来生果然一听到程大吹的“大名”,立即反应过来了。

程华毅道:“是这样的,你们村的徐来冬现在镇卫生院接受治疗,他担心他儿子徐桂,我们受他的委托过来看看,现在我们就在村口这里。你能找到徐来地吗?”程华毅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徐来生说了。

“徐桂一直是徐来地负责的,我给他打电话,我们现在就过去村口。”徐来生挂了手机。

没有过多久,徐来生开着摩托车过来了。徐来生今年五十八岁,脸有点黑,中等身材,有点胖。

“来生叔,你好。”程华毅认得徐来生的样子。以前他小时候,有时跟父亲去镇里开会,见过不少村的村长。

“华毅,你不错啊,长这么大了,听说你与女朋友一起在镇卫生院当志愿者,让我们非常敬佩啊。”徐来生笑着对程华毅说道。

程华毅苦着脸道:“来生叔,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镇卫生院当志愿者的?”

“哈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的性格,针眼点的小事情,都可以吹上天,要不然,他也不会被别人叫程大吹了。”徐来生笑道。

“扑哧。”贾晓瑜笑出声音来。

程华毅暗暗冒汗,父亲这个人也真是的,什么事情都要吹上一番。

这时,另外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开着摩托车过来了。

徐来生见到来人,大声叫道:“来地,你来得正好,你跟程大吹的儿子说一下,徐来冬的儿子是怎么回事?”

“徐桂一直在家,我每天都让我家婆娘送饭过来给他吃的。”徐来地说道。

“那我们可以去看一看吗?”贾晓瑜的心细,见徐来地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觉得还是过去亲自看一下为好。

徐来冬过来镇卫生院十几天了,徐桂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十几天,这让人听了有点揪心。徐桂才是六岁的孩子,他可以照顾自己吗?

想到这里,贾晓瑜问道:“来地叔,那个徐桂的洗澡问题和洗衣服问题,也是你们帮忙吗?”

“怎么可能呢?”刚停好摩托车的徐来地如被踩到尾巴似的跳了起来,“现在徐桂也算是被怀疑对象,只要他一发烧,我们就给你们镇卫生院打电话,叫人来拉他去检查了。他父母都是确诊病例,谁敢靠近他呢?”

“你们不靠近他?”贾晓瑜感觉情况不对劲了,“十几天,你们就留他一个人在家,那送饭呢?”

徐来地得意地说道:“送饭就容易了,他家围墙边上有一个鸡进出的洞口,我们直接把饭盒塞进进去就行了,他已经六岁了,自己会吃饭了。”

“你们就一直没有见过他,没有照顾过他吗?”贾晓瑜怒叫起来。过分,他们这些人太过分了。

“喂,姑娘,你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什么叫我们没有照顾他啊?如果我们不照顾徐桂,他能活到今天吗?每一天的饭,都是我们送的,那钱,村长还没有给我呢。”说到这,徐来地更是一把火,他转头盯着徐来生:“村长,那徐桂的饭钱什么时候给我?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家也不容易啊。”

徐来生讪讪地回答着:“来地,你不要急嘛,等徐来冬病好了,他回来肯定会还你的钱。”

“什么?要徐来冬给我钱?如果他死了呢,那我的钱就找不到人要了吗?”徐来地一听就怒了。

“徐来冬现在不是活着嘛,你不要说丧气的话。”徐来生劝着徐来地。

徐来地才不相信:“徐来冬的老婆都死了,他可能命也不长。所以,这个姑娘说我们不照顾徐桂,试问一下,湾子村谁敢去照顾他啊?要不,村长你去吧。”

徐来生的脸色不好看了:“徐来地,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家与徐来冬家是邻居,你照顾一个他儿子又怎么了?你就不能学一学程大吹吗?你看看人家的素质有多高啊。”

“是啊,村长,人家程大吹是村长,你也是村长,你为什么不能学一下呢?听说程大吹都捐了四万块出来,而你一毛不拔,你说得过去吗?要不,你给我三百块钱,当是徐桂那十几天的伙食费。”徐来地伸出右手,一脸的期待。

徐来生被徐来地这一责怪,老脸更加不知道放哪里去。他能与程大吹那个傻大冒比吗?自己的钱就不是钱了吗?居然拿出四万块钱捐掉,另外还捐了不少蔬菜什么的。听说落西村的村务开支,还是程大吹一个人出呢。

要说程大吹是乌树镇第一傻,没有人敢跟他抢这个名号了。

程华毅听不下去了,沉脸道:“你们让我们进去看一看吧?”

“华毅啊,现在镇里有通知,说外人不能进我们村,你这样让我难做啊。”徐来生苦着脸道。

“对啊,外人不能进村的。”徐来地也附和点头。

程华毅正不知道如何说时,贾晓瑜说道:“那是一样吗?我们是镇卫生院的,过来了解徐桂的情况。如果他现在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负责得了吗?或者说如果他现在确诊的话,你们这村子怎么办?不一样要我们镇卫生院的人过来吗?你看看,我们都穿着防护服,还带着消毒水,我们不是一般人呢。”

“啊,徐桂可能出事了?”徐来地害怕了。要知道他家与徐来冬家相隔着,上次徐来冬出事,镇卫生院的人过来消毒了。不过他还是担心了好几天,怕他们家也被传染呢。

现在徐桂又出事的话,附近的空气可能就有病毒了。那风往着他家吹过来的话,病毒岂不是要钻进他家里了吗?

徐来地急忙对徐来生道:“村长,我看还是叫卫生院的人进去看看啊。”

“也好,毕竟我们十几天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什么情况了?只是问他有没有发烧,估计他自己发烧也不知道呢。”徐来生点着头。

贾晓瑜一听就怒了:“难道你们家就没有孩子吗?你们留一个六岁的孩子自己在家里,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谁负责?特别是你这个村长,你肯定逃不掉这个责任。”

徐来生听贾晓瑜这一说,冷汗就冒了出来。“那快,你们赶快跟着我去徐来冬的家看一看。”

于是,徐来生在前面开着摩托车,程华毅载着贾晓瑜,他们往徐来冬的家赶去。

在车后坐着的贾晓瑜越想越气,上午的时候,徐来冬给她看过徐桂的相片,一个长得非常可爱的孩子,读小学一年级。因为家里发生了变故,不但网课上不了,连性命可能都有危险了。

一个六岁的孩子,被扔在家里,除了有人送饭外,其他的都没有人管,听了就让人心酸啊。

贾晓瑜想着刚才徐来地那得意的嘴脸,真的想再大骂他一顿。

到了徐来冬的家门前,前面小院子,围墙的砖看似蛮新的,估计是去年才围起来的。

可贾晓瑜看了心里不是滋味,去年才围的围墙,但里面的屋子还是旧瓦房,可见徐来冬家里没有什么钱,要不然一早就把屋子翻新了。农村,非常看重住的地方。只要还有一点积蓄,都会砸锅卖铁盖新房子。

“唉,徐来冬家不容易,三十多岁了才在外地找了一个老婆。也是因为这样,他老婆去外地的娘家回来,把病毒给带回来了。”徐来生叹着气。

“年初的时候,镇里就要求各村不让人进去了,你们怎么不落实呢?”贾晓瑜生气地说道。

如果徐来生也像程大刚那样做的话,估计湾子村就不会出事,徐来冬的老婆也不会出事。

“我——”徐来生说不出话来了。

徐来地走到距离门口三米的地方,大声叫道:“徐桂,你还活着吗?”徐来志叫了几声,里面没有人回应。

程华毅看到院子的大门被一个大锁给锁着,奇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锁的?”

“这,这是村长叫我锁的。”徐来地讪讪地说道。

贾晓瑜质问道:“为什么要把一个六岁的孩子锁在家里?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负责得了吗?”

徐来生道:“姑娘,你也说他是六岁的孩子,不懂事啊。我们虽然叫他待在家里不出去,但万上他自己跑出去玩呢?现在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病毒,如果传染给我们,你说怎么办?谁来负我们的责呢?”

贾晓瑜不想与这些人说了,她怒叫道:“你们赶快把锁打开,我们要进去。”

“你们进去?万一他真的有病毒呢?”徐来地担心问道。

“我们天天与确诊病人在一起都不怕,还怕一个小孩子吗?”贾晓瑜冷笑着。

“什么?”徐来生和徐来地吓得急忙往后面退去,不敢靠近贾晓瑜他们了。

徐来地跑到自己的家里拿了一把钥匙出来,但他不敢直接交到贾晓瑜的手里,而扔了过来。

程华毅拿了钥匙,直接打开门锁,往着里面走去,贾晓瑜跟在后面。

当他们一进到里面,便闻到一股恶臭。“这是什么臭味?”程华毅叫道。他戴着口罩,都能闻到臭味,可想而知这臭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