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幽州的飞机上。

这一趟空客A380客机里坐满了人,秦川刚进头等舱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里面光是穿唐装的老者就足有三四位……

其余几人虽然秦川不认识,但是单从气质也能辨认出他们肯定在医界从职,而且一水儿的全都是中医。

倒是有几个模样长相都显得像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混入其中,但大多都跟在某些德高望重的老者身边……

秦川早就知道这一行讲究个资历,再加上各家的绝活基本上都藏着掖着,所以很多时候技艺不外传,谁年龄大谁就有话语权。

不过让秦川有些诧异的是,在洛城中医界已经是泰斗级人物的韩牧龙此刻在这些人面前竟然反而显得谦虚谨慎……

“都是整个淮北和苏杭的中医界大能人物,我在其中甚至都算不得什么,你一会儿要是见他们摆谱也别往心里去,这些人坐在高位上许久,仪态什么都定了型。”

“你之前救治陆老爷子的事情传的不远,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你,这一回他们在洛城集合跟我们一道去幽州,就是为了这次幽州国医大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得出来韩牧龙多少有些气愤,他继续说道:“这群人你别看平常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一有什么不好的事躲的一个比一个快……”

“反而有什么出风头涨脸面的事情,一个个就像是嗅到了腥臊的猫儿一样往前窜!你看到的这些人里头,有不少平常可都是各种养生节目的常客。”

“看到那边那个羊角胡老头了吧?他叫司马仁,算是苏杭一带比较有名的中医泰斗,整个九州西北部,业界只要提起他都得称一声前辈。”

“但是……”

韩牧龙话只说了一半,秦川便已经觉得这位老者着实看着有些面熟,可不是之前经常在健康大讲堂上常看到的那位专家?

岳母刘美君可是对这个节目深信不疑,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跟他同一趟飞机……

如果是岳母在这趟飞机上的话,怕是此刻都能激动的不行!

然后下一刻秦川就真正明白了韩牧龙刚才支支吾吾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因为此刻这位司马仁大师竟然兀自撇过头打量了一眼秦川,又看了看身边的韩牧龙……

旋即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寒起来。

“什么时候我们竟然落得个,让小小洛城的几个低级医者跟我们同台的地步,此去只为宣传国医,弘扬国医,但他们……也配!”

司马仁虽然没有直接指名道姓,但话里话外的看不起味道简直瞎子能看见,聋子能听见……

明摆着是要韩牧龙难看,连带着秦川也遭了秧。

秦川总算知道刚才韩牧龙想对自己说的是什么……

这个司马仁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位弟子打扮的医者,此刻听到这话也满是一脸不屑的望向秦川的方向。

“淮北本就比不得苏杭,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小小洛城集合,师傅他老人家说的对……”

“这地方能出什么了不得的医者,又有哪一个配跟我们同台,同一趟飞机。”

女医者名为姜佳彤,跟着司马仁学医没多少年,本事虽然没学到多少,但节目的确是没少上……

长时间被捧到了高点,自然思想也就沾染上了那种肉眼可见的不可一世。

此刻师傅开口,自然得不管正确与否的捧着。

随着她这话落地,身边那个小眼睛师兄沈世昌也开口道:“师傅说的是,整个九州国国医之所以一直以来都这么没落,跟这些人其实也脱不开干系……”

“这般平凡的医者跟我们一道前往幽州,我实在是很难想象举办者到底是何种心理?以我看整个九州西北地带的中医代表人物,也仅有您一人而已。”

徒弟捧师傅的事情倒不是没见过,但秦川没想到的是竟然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可以做到这样闭着眼睛吹……

“秦先生,这帮人实在是……”

纵然连韩牧龙的脾气此刻都有些按捺不住,这些人的确是有些过分,往常再怎么明争暗斗,但这一次大家的目的都是相同并且纯粹的……

真正要斗,等到了幽州凭本事说话岂不更好?

非得在飞机上便这么不阴不阳的说话……

上了几次健康大讲堂不该是你狂妄的资本,自己有几斤几两怕是没人会比司马仁自己清楚……

“稍安勿躁。”

秦川拦住了愤怒之极的韩牧龙。

“这种事您让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国医如今一天比一天处境悲惨,他们非但没想着同仇敌忾,反而窝里斗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群人也好意思出言阴阳怪气?纵然是我可以忍,但他们侮辱您,这便是放肆!”

韩牧龙可是亲眼看见过秦川施治几位被判了死刑的绝症,而现在竟然有人说他们是沽名钓誉,德不配位的小小医者?

纵然洛城是个小小的地方……

但他们凭什么敢小看洛城?小看洛城的医者?

不知藏龙卧虎,不知收起锋芒,这难道就是他们的为人准则?一个上了几次电视,被一群不懂中医的人捧了几回臭脚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的所谓明星医者……

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凭什么小看秦先生?

他们有什么资格!

“秦先生,难道您就不愤怒?”

“善恶有报,无非是迟早而已,你等着看便是,有他们低下头的一天……这样的人你我都见的太多。跟他们掰扯纯粹是浪费时间。”

秦川将座椅往后调整了一下,旋即用一张报纸盖在脸上,当真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再理会这周围的动静……

韩牧龙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旋即不由的苦笑一声,自己相比于秦川,无论是年龄还是阅历都应该更成熟才是……

如今反而让一个年轻人教导自己这个年过半百的人去学会整理自己的情绪,场面的确有些滑稽。

旋即,望了一眼这和徒弟二人仍旧议论正欢的司马仁,心头冷哼一声,也微微舒展着身子,闭目息怒。

飞过静海上空,已经是入夜时分,整个头等舱里很快陷入一片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