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秦川左手捻着一根银针,右手缓缓搭上朱文成的脉搏,然而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后……

他的眉头便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床上的朱文成衣衫褴褛,甚至自己刚找到他的时候,这人身上还戴着脚镣,显然陆如风说的不错,他的确喜欢乱跑。

可秦川的神识传递回来的消息,却让他不由的对自己的判断有些质疑,陆如风说过,朱文成自朱家老爷子死后便得了疯症……

从此之后一直是癫狂的状态,可现在……

秦川收回手,摸出一根烟点燃,吐出一口烟圈,坐在板凳上沉默了几个呼吸之后,缓缓望向沉睡不醒的朱文成。

“别装了,你根本就没睡着。”

秦川缓缓开口说出的这句话,仿佛是对着空气在讲一般,床上的朱文成压根就没有反应!

下一刻,被秦川如此灼灼的目光紧盯着,床上的朱文成终究还是忍不住缓缓睁开了眼。

然而他却像是刚刚醒转过来一般,仍然是口眼歪斜仿佛得了癔症一般的反应,甚至嘴角不自觉的流出哈喇子……

怎么看,任谁看这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你……你是谁?我。我在哪儿?”

朱文成说话支吾,甚至连声音都显得模糊不清,换做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断定,这肯定是个痴傻儿。

然而秦川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微笑,旋即从身上摸出一根黄鹤楼,递了过去……

如果换做旁人,给一个傻子递烟这种行为简直可笑,甚至显得有些讽刺,但偏偏此刻秦川的眼神坚定异常。

仿佛真的把朱文成当成了一个思维正常的人一般。

手中的银针也不知何时收了回去,显然他并不准备再继续给朱文成‘诊病’。

朱文成显然愣了一下,接着便伸手接过秦川手里的烟准备给嘴里塞,完全不是抽烟者的动作,反而更像是要将这根烟当成糖果一样咀嚼。

彻头彻尾的傻子行径。

看到这里,秦川非但不惊讶反而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旋即缓缓翘起二郎腿,在朱文成做出动作之前将打火机扔在他怀里。

“在我面前你没必要再做戏,这牺牲着实有点大。”

秦川此刻的话意义非常明确!

那便是笃定朱文成是在装傻……

朱文成就这么望着秦川许久许久,眼神也逐渐从漠然慢慢变得疑惑,最终是诧异……

再看他时,那口眼歪斜的状态已经彻底的从他脸上消失,甚至下一刻朱文成眼中爆出的精光,甚至让秦川感觉有些忌惮。

朱文成自然的将烟叼到嘴里,旋即给自己点上……

大口的抽了两下,吞云吐雾,旋即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一般望向秦川,眼中满是好奇的开了口:“怎么看出来的?”

“一些小手段而已,单凭肉眼是没法识破你的表演的,毕竟装傻这么多年,你骗过了吴德跟整个朱家,我自认没那样的眼力。”

秦川说的恳切,这也的确是事实,如果不是自己的神识透入朱文成的大脑之中,发现他并不拥有一个疯症所具有的混乱脑海……

反而正常乃至反常之后。

秦川便断定,自己面前的应该不是一个傻子,相反,他极有可能是一个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的天才!

既然如此,那便预示着一件事,朱文车的精神状态没有问题,也就是说他可以为当年那件事作证!

秦川岂能不兴奋?

“你不要以为把我从那鬼地方带出来,我就会告诉你什么。”

朱文成没有预料之中的那么好说话,甚至此刻他变回正常人,甚至还不如刚才口眼歪斜时那样看起来平易近人……

秦川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三年前酒仙桥上那场车祸之后,北海柳家小少爷柳如墨死亡,当时的肇事者是吴德,而替他顶罪的……是我。”

秦川也不顾朱文成此刻到底有没有兴趣听,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这话。

而朱文成的反应也在预料之中,他当时只是无意之间成了唯一目击者,或许谁入狱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要不要帮秦川一把,对他来说也并无多大意义。

无非是秦川此刻抛出的筹码够不够让他动心……

“整个洛城都在传,朱文顺侍候青灯古佛,将家主之位禅让给了二弟朱文远,恰巧三弟朱文成又在老太爷死后染了疯症。朱文远这是临危受命,大家都说幸亏是他力挽狂澜,否则整个朱家就……”

秦川说话间一直望向朱文成的双眸,以他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看得出自己找到了对的方向,所以还不等他说完这些,朱文成便已经开口打断道:“别说了!”

显然刚才秦川的一阵添油加醋并非无的放矢,这个朱文成原本还镇定的表情,从朱文远这个名字出现的一瞬间……

便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秦川心头多少有些诧异,如果是吴德怕当年的事情泄露才囚禁了朱文成的话,这么多年他在朱家庄园如此受苦……

那么他为何在自己提起吴德时表情平淡?

反而提起他的二哥朱文远,整个人便抑制不住的愤怒?

这种感觉秦川曾经也有过,他自然看得出来这并非是朱文成演戏,他恐怕真的对自己这个二哥痛恨到了极点!

这事情有门儿。

“我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当年酒仙桥上的那场车祸,我看的清清楚楚,我很明白……如今整个洛城若说能有人帮你翻案的话,那个人必然是我!”

朱文成此刻忽然不再跟秦川和稀泥,反而将自己的筹码摆在了明面上,秦川眉头一挑……

面色不变的开口:“要求呢?”

朱文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旋即郑重其事的望向秦川,眼神坚毅道:“我要做朱家家主!”

“我要朱文远,死!”

语不惊人死不休,秦川根本没想到朱文成竟然能提出这样的两个要求,是报复?

还是因为别的……

“你提出的这个两个要求可没有一个简单,况且两个换一个,你这算盘打的倒精明,你怎么就这么看得起我?”

秦川摇头低笑。

然而朱文成的表情却出乎预料的严肃,微眯双眸,缓缓开口道:“我不是信你,我只是笃信我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