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思把车子停在了Eveningwind咖啡店的门前,和国内不同的是,这里的停车线划的到处都是,停车简直不要太方便了。

坐在副驾驶儿童座上的金发小孩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在幼儿园玩累了,精致的脸上一脸的疲惫。

简思都不舍得叫醒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呦呦,醒一醒,咱们到咖啡店啦!”

金发小孩呜呜了几声,极度不情愿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努力的眨巴了几下,“思思阿姨,到了吗?”

简思笑了笑,“都到咖啡店门口了,你说没到呢?”

金发小孩一个激灵,从儿童座位上起来,拉开了车门,小短腿快速的跑到主驾驶边的车门那里,非常绅士的替简思拉开了车门,“菲奥娜老师今天教我们了,男士应该绅士,千万不要让女士自己打开车门。”

简思忍不住大笑,摸了摸金发小孩的头,眼神里都是宠溺,“不知道是你妈妈把你生得好还是你们老师教的好,你怎么这么乖呢?”

咖啡店里,鹿轻轻正在收拾着准备打烊,腰身以下一下子就被抱住了,她回过头去,低头看了看,“呦呦,今天在幼儿园玩得开心吗?”

金发小孩努力作出一幅很有活力的样子,但是脸上还是掩不住的苍白,“开心呢,今天新来的老师都夸我长得好帅。”

鹿轻轻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小孩,一头耀眼的金发,一双眼睛带着些碧蓝,鼻子高高挺挺的,脸颊上还带着一些欧洲人特有的可爱小雀斑,无论从哪个方位哪个角度看过去,他都是个标准的欧洲小男孩模样。

只不过眼角带着一些特有的拉长,有些凤眼的味道,所以才被老师特意夸了帅气的。

鹿轻轻蹲了下来,捧着金发小孩的脸,“新来的老师挺有眼光的,咱们家鹿呦呦呀,最帅气了。”

气氛正活跃的时候,鹿呦呦突然也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小小膝盖,可怜巴巴的看着鹿轻轻,“妈妈,膝盖这里好疼。”

鹿轻轻慌张的跑去了吧台,在抽屉里找到了一瓶白色的药瓶,“来,呦呦,吃颗药会好一些的。”

站在一旁的简思特别心疼,等鹿呦呦吃完药之后,她拉过鹿轻轻,小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道,“今天园长又跟我说了,呦呦他一整天有半天在班级里睡觉,还有些发热,现在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他去做正式的治疗?”

鹿轻轻摇了摇头,“再观察观察吧。”

一向脾气都比较好的简思终于是忍不住了,“鹿轻轻!你清醒一点,这种事情越是观察越会拖得严重,你不知道小儿白血病会危及儿童的生命和健康吗?你其他时候犯糊涂做什么都可以,但呦呦的事情,你不能就这么随便。”

鹿轻轻露出勉强的笑容,似在安慰正发着脾气的简思,“好好好,我知道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就一段时间......”

简思的情绪并没有因为鹿轻轻的安慰而有所缓解,反而脾气是更加的大了,“你总是缓一缓,过一段时间,你到底在逃避什么?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全世界的医生都看不好呦呦的那一天吗?”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鹿轻轻这时的情绪,才有了明显的波动,不像刚刚那样,全是假装出来的情绪,所以毫无波澜。

“我比谁都希望呦呦能早日好起来,他生病了,我这个做妈妈的心里是最难受的,毕竟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但我能怎么办呢?就算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但是检查结果已经说明了,我无法为他捐献骨髓。

莫斯科那些医院里,哪一个骨髓等待不得等好几年?更何况,这里真的很难找到和呦呦能成功配对的骨髓,我又能怎么办呢?!”

看着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的鹿呦呦,鹿轻轻的眼角就泛起了光芒。

简思很想劝鹿轻轻回国,因为只有回国之后,呦呦才能更大几率的找到和他成功配对的骨髓。

但,她无法开口,正如她在国外谋生一样,不情愿落叶归根的人,大部分心里都有一段惨痛的过往。

简思也知道,鹿轻轻时常发呆抽离,也是因为那一段过往,她舍不得逼着鹿轻轻回国,去面对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对鹿轻轻来说,哪怕只是呼吸着国内的空气,她的心脏都是痛的。

她揉了揉眉心,“轻轻,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鹿轻轻的情绪归于平淡,起身抱起了睡在沙发上的呦呦,“走吧,回公寓去吧,今天早点打烊,咱们早点休息。”

是鹿轻轻开得车,车上,简思回忆着五年前初见到鹿轻轻的时候,是在莫斯科市内的一家医院里,她拿着孕检的单子浑身都在发抖,而她,则是刚刚做完了流产的手术。

两个华籍模样的女孩呆呆的在医院的长廊上坐了一个下午,那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候的场景现在回忆起来,都历历在目。

他们彼此都深知,对方的心里,都有一段不愿回忆的过往,所以后来即便是他们在一起开了咖啡馆,但也从来不过问,对方的过往,到底是如何的。

简思侧头看向鹿轻轻,她好像总是如此,一脸的淡定,似乎从来都没有受过伤,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什么人生大事,可不谙世事的女孩,又怎么会是单身带着孩子的呢?

“想吃什么?今天给你们娘俩做一个。”

鹿轻轻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嗯...想吃小龙虾。”

国内的这个季节,应该正是吃小龙虾的时候,简思翻了个白眼,“现在这个季节的莫斯科,哪里买得到小龙虾?你不是在为难我吗?”

鹿轻轻轻嗤了一声,“哼,不是你问我想吃什么的吗?”

简思的白眼翻得更大了,“你这女人,给你个调色板你是不是可以去开染坊了?”

两人之间在拌嘴,气氛刚刚好,仿佛刚刚有过争吵的人,不是他们。

翌日,简思起得有些晚了,匆忙洗簌之后,才看见鹿轻轻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她焦急的询问道:“这个点你不送呦呦去幼儿园,不赶着去店子里开门,居然在这里悠闲的喝着咖啡?”

鹿轻轻放下了咖啡杯,抬头,严肃中透着一丝的脆弱,“思思,你陪我一起回国吧,咱们去帮呦呦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