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离开的时候,鹿轻轻揣着那本黑色的笔记本,如揣着奇珍异宝一样,不愿放开。

她转头,唇齿皆白,对跟在后面的周泽宇说道:“你回去吧。”

周泽宇分外担心,“鹿小姐,您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吧,您这种状态,让人放心不下。”

她咧嘴,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行,你送也行,我要去海城机场。”

“机场?您要走吗?不等傅总醒过来了?还是只是出去散散心过几天就回来?这样也好,总是守在医院里,也不痛快,不如出去玩玩,放平心态。”

鹿轻轻依然只是微微一笑,“等傅沉醒来?之前确实是有好多话想对他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想我们之间无需更多的交流,我们之间,到这里就好了。

我不会再回来海城了,有些事情就让它飘散在风中,随着记忆一同尘封吧。”

去机场的路上,周泽宇思索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询问道,“鹿小姐,我能问一下你,离开的原因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过去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既然能把误会摊牌的话,那过去的事情,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呢?毕竟,都有难处,只要爱着,只要人都在,不是什么都可以解决了吗?”

鹿轻轻侧目,看着车窗外的艳阳天,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我过去受过的那些伤害,让我无法去原谅伤害我的那个他,即便,他有天大的苦衷,但我受过的伤害就是我受过的伤害,我只能尘封它,但我不能遗忘它,因为它真真实实的发生过,它在很多时候都差一点要了我的命,我能活着,是一种幸运,既然我活下来了,我就应该尊重我这一条命。

一段爱,不是只要双方爱着就行了,一开始不行,现在也不会行的。

我确实还爱着傅沉,毕竟他是深入过骨髓的人,但我已经不能爱他了。

父辈之间的孽债也算是用我的血用我的命悬一线还清了,从此,不论他醒来或者是一直沉睡,我和傅沉最好的关系,就是,此生我和他之间再无交集与瓜葛。”

周泽宇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些僵住了。

他尊重鹿轻轻说的话,毕竟,是她受过的伤害,旁人无法去左右或者劝阻,只是得知她要离开,周泽宇还是有些惋惜。

其实他知道,现在她说要回头,要重新做回傅太太,傅总是第一个说赞同的人。

作为助理他也看到了傅沉这些年来的挣扎了,也深知,他不愿再挣扎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

鹿轻轻买了最近一趟出国的航班,是从海城飞莫斯科的。

陪着她候机的时候,周泽宇询问道:“为什么是莫斯科呢?是早有打算还是?”

她摇头,“没什么打算,只是想快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海城日日天气都如此好,想去看看下雪天,想去体验一下冷天,或许还能看到极光呢。”

她笑着说完,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可你看到的她,却是一个了无生气的人。

“无论到哪里,无论以后见不见得到了,我相信我和傅总一样,都希望你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过得很好。”她看着机场跑道上,一架架飞机正行驶在跑道上,助力之后飞向天空。

“嗯,一定会的。”

——五年后。

街道干净空旷,满是硕大的树木,地面上有散落的枫叶,黄的绿的,甚是好看。

欧式建筑带着一种西方特有的宫廷风格,一眼望过去,远处的屋顶都快要和天边的云交错在一起了。

Eveningwind,位于莫斯科的一家咖啡厅,装潢复古,摆放着望远镜,显微镜还有地球仪这些十分具有年代感的东西,一楼是咖啡厅,旋梯上的二楼是个藏书馆,里面有很多的书籍,不过大部分都是中文书籍。

二楼的顶层是用玻璃打造的,配上一些繁复的花纹,显得别样的精致。

简思看着坐在角落对着电脑发呆的老板娘,无奈的耸了耸肩,端着咖啡壶走了过去,帮她把已经冷掉了的咖啡换了一杯,“老板娘,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是你也不能一整天都像个花瓶一样坐在这里发呆吧?今天店子里都快要忙死了。”

被简思吐槽的老板娘回过头来,长发如瀑,大大的波浪卷发在阳光下透着一些金色的光泽,因为穿着露单肩的长裙,所以比平时还要显得性感一些。

卷发落在她的肩膀上面,随着她的呼吸动作肆意摆动,更是性感到不行。

她的一颦一笑都吸引着二楼所有男士的偷偷注目。

“思思,店子里这么忙你都完全都掌控,有你在,我这个老板娘就不需要做什么了,你最好啦!”

带着一些撒娇的语气,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女人都有点无法抵抗。

简思叹气,“哎,算了,不说你了,每年的今天你都不在状态,不过老板娘,我说你吧,干脆每年这一天给自己放一天假就好了,干嘛还硬撑着在店里呢。”

简思眼眸流转,“咖啡店里这些仰慕你美貌天天借着喝咖啡的名义跑过来偷瞄你的男人们一天看不到你又不会死。”

她开着玩笑,老板娘却愣了半天,为什么这一天不给自己放一天假呢?

因为如果放假的话,待在家里,她只会越想越乱,心绪更加的复杂,她本想着在店子里帮一些的话,她无法去思考那么多,但想不到的是,五年来,每一年的九月二十号,她都在店子里,也没帮忙,就坐在藏书楼里发一整天的呆。

简思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继续叹气,“看你这状态也不能开到幼儿园去接人了,我去接小小鹿了,你记得把店子门关上,今天早点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