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总,你想干什么?我还有朋友在酒吧里,你放开我……”

原来,昨天她的那通电话拨给了他。

这段通话录音还原了她的惶恐无助,绝望挣扎,以及最后的放手一搏。

梁总肿着熊猫眼,磕磕巴巴解释说他并没有把她怎么样。任飞和唐思琪这会儿根本不敢抬头,脸上全是心虚。

他们当然不会忘记,他们在这起事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录音播完,陆承朗收起手机,拍了拍外套上的褶皱,声音不紧不慢。

“下一次别问为什么挨揍,问问自己是不是欠揍。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一转身,宋笛满眼悲怆的模样就这样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皱眉,将手上烟一丢,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进车里。

余下三人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陆承朗说送她回医院,宋笛靠着车窗,没有说话,心情还停留在上一刻的哀痛中。

沉默了好久,情绪才渐渐平复。

看向身边的男人,他身上的戾气早就散了,侧颜沉静且从容,与先前挥拳时的凌厉迥然不同。

他应该是顾忌到她的名誉和尊严,才没有在警局把通话录音拿出来吧?

扫过他手背上的血渍,心里有点疼,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是沐丰打来的。

宋笛在电话里告诉沐丰自己没事,可沐丰听她声音沙哑,还是不放心,说要到医院来看她,宋笛只好把医院的地址和房号告诉了他。

突然“嘎吱”一声!一个急刹车,宋笛手里的手机险些飞了出去。

陆承朗扯了张纸巾,淡定地擦着手背上的血渍:“不急回去,刚才消耗了体力,这会儿饿了,先吃饭。”

扭头一看,车子正好停在餐厅门口。

下车后,宋笛突然想到什么,让他先进去,她一会儿就来。

陆承朗在靠窗口的位置上坐下来,服务生递上电子菜单,他犹豫了一下,视线移向窗外,正好看到宋笛走进了对面的一家药房。

随便点了几个菜,他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

宋笛进来时,菜还没有上。她从包里掏出几个药瓶和纱布。

“你的手伤了,我给你处理一下。”

陆承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想说只是一点儿小伤,但是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女人纤细的手指不时触碰到他的皮肤,凉凉地。

陆承朗忆起那个雪夜,她闭着眼缩在他的怀里,嘴唇冻得发紫,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那一夜,她的手凉得亦如冰块儿。

视线上移,他凝视着她专注而认真的脸。

缓缓地,这张脸与记忆中的另一张脸重叠在了一起。十三年前那惊魂一幕顿时翻江倒海般地朝他涌来。

男人手指痉挛了一下,突然间握成了拳。

宋笛愣住,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寒意。

就在这时,服务员上菜了。

陆承朗收回手,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吃饭吧,医生说你这段时间饮食要清淡点儿。”

宋笛看了一圈,发现全是清淡少油的菜。

其实刚才有一瞬间,她觉得他满身煞气,好似换了一个人。而现在,他的细心还是令她心里一暖。

吃到一半儿,沐丰打电话说他人已经到了医院。宋笛偷瞄了陆承朗一眼,他正细嚼慢咽,吃相优雅,显然还没吃好。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她还是决定耐心等待。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他终于放下筷子。

离开餐厅,刚坐上车,宋笛便接到了关欣的电话:“小笛,到我家来,有重要情报!”

那一刻,宋笛只觉心都要蹦出来了,立刻让陆承朗调转了方向,同时又给沐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别等,她有事不能回医院了。

陆承朗将她的紧张与急切都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加快了车速。

到了地点,宋笛下车就跑,快进小区时手机响起,屏幕上跳着陆承朗的名字。

回过头,他的车还停在原地。

她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端一阵沉寂后,男人开口道:“人生很多时候,在你自乱阵脚的那一刻,就输了!”

缓沉醇厚的声音,犹如淌过心底的一股暖流,驱走了冬日所有的寒意。

他在提醒她,遇事要镇定。

宋笛望着车子的方向一动不动,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谢谢!”

在电话挂断以前,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

“嗯?”

“你的手,记得暂时不要沾水。”

陆承朗靠着椅背,朝着远处那一抹模糊的身影望去。

“好。”

-

关欣家。

“一个月前的档案里,确实有任飞这个名字,鉴定结果是0.02%。”

邹一凡的第一句话便令宋笛的心一坠到底。

也就是说,那份鉴定报告是真的了?

“但我在翻电子档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更诡异的事。”邹一凡又说。

宋笛苍白着脸,抓紧沙发边沿,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发现了另一份鉴定报告,其中一人的DNA数据与任飞那一份中孩子的DNA数据相吻合,而那份鉴定报告的匹配度是99.8%。”

“这是什么意思?”宋笛声音飘忽,心里涌起更多不安。

关欣一脸严肃解释:“这个意思就是,除了任飞以外,还有一个人拿你孩子的DNA做过鉴定,而那个人是你孩子的亲生父亲。”

邹一凡点点头,肯定了关欣的说法。

宋笛瞪大眼,唇瓣颤抖着,无法形容此时心里的惊讶。

好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