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顾淮海死后的头七,顾心安姐妹跟着顾母前去拜祭。墓园里,顾母蹲着身,双眼空洞地望着墓碑上的照片。顾心安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疼,却又感伤明明曾经那么相爱的夫妻,如今却天人永隔。

顾心安缓缓地抬起手,触碰着照片:“淮海,我以为我们相爱一生。没想到在你死后,却给了我当头棒喝。我以为至死不渝的爱情,原来早就变质了。你演戏太好,我都没有注意到,你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甚至有了孩子。”

听着她的话,顾心安安慰道:“妈,你别听那女人瞎说,我相信爸爸……”

“其实,是我太相信他,才会没有察觉。这几年,你爸爸每个星期都有一两天不在家。他说他出差,我就相信。其实现在想想,他应该是去陪他外面的女人孩子。”顾母打断她的话。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顾母对顾淮海就是从未怀疑过。哪怕心里有怨言,也不会自己消化点。却不曾想,她的体贴却成了纵容。

顾晓艺拉着她的手:“爸爸外遇是事实,我们不否认,但我相信他还是爱你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有离婚。”

眼神忧伤,顾母缓缓地说道:“你们要清楚,男人很少会因为外面的女人而离婚,因为他们要体面地活着。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接受这事实,更别说接受他的孩子。”

话音未落,顾心安脱口而出地说道:“干嘛要接受?那孩子是不是爸爸的还不清楚,凭什么认?”

“不错,一旦我们把那孩子接回来,那个陈晓慧一定还有其他阴招。心安不是提出让他和我们重新做DNA鉴定吗,结果到现在都没答应。我觉得那孩子的身份,存疑。”顾晓艺说着自己的看法。

“算了,这些都已经过去。夫妻相处二十多年,就算他人都不在了,我还会继续守着顾家。我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跳下去。”

闻言,顾心安不由地问道:“妈,爸爸一直很乐观,究竟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他会跳下去?”

顾心安姐妹一直不信顾淮海会真的调查,于是申请了尸检。警方调查后排除他杀的可能性,证明是自杀的。

轻轻地叹气,顾母慢慢开口:“他确实是自杀的,其实顾氏集团这两年的运营一直不太好。自从卓氏集团涉及房地产后,很多项目都被抢走,赢利也不如以往。加上国家调控,房地产缩水严重。更甚至半年前,出现了资金链断裂的情况。”

“资金链断裂,这么严重?”

“嗯,当时是建筑一个大工程,竞拍下来用了一千万,那是公司全部的资金。结果中途工程出事,发生严重坍塌事件,甚至两名工人遇难,当时引起很大轰动。当时公司没钱,为了解决善后,你们爸爸不知从哪里筹了七百万,最后这才把事情解决。工程恢复,只是噩梦也开始。”

心脏悬到嗓子眼,顾心安询问:“后来怎么了?”

眼神黯淡,顾母继续:“后来每天都有人打来电话催债,我才知道,你爸爸中了圈套,去向一个神秘人借款。合约上被做了手脚,需要在半年内连本带利归还一千万。因为还不出,经常被骚扰,甚至人身恐吓。你爸爸出事那天,就是最后期限。”

胸口此起彼伏,顾心安难以想象,这半年来顾淮江都经历过什么。“所以爸爸,是被那神秘人逼死的吗?”顾心安低沉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原本指望着等工程建好开盘回本,没想到中了圈套。而这些年卓氏集团亏损参半,当时把名下的房产都卖了,也就几百万,只够维持工程和公司开销。直到他出事,我都不知道那神秘人是谁,你们爸爸是通过谁认识了他。”

顾晓艺神情凝重自责:“公司可能亏损的事我同事提起过,但爸爸说他会解决,我就没放在心上。如果我们能一起想办法,或许还有转机。”

拉着她的手,顾心安安慰:“姐,你也别太自责。爸妈应该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才会瞒着我们。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夺回公司,帮爸爸报仇。”

“不错。”顾晓艺点头应道,“只是妈,按你的意思,顾氏应该已经外强中干,那为什么据我所知,顾氏目前的运营没太大问题。”

站起身,顾母解释:“那些借款都是以他以个人名义借的,这种高利贷的形式,只涉及当事人,不连累其他。恐怕你爸爸之所以自杀,也是为了不连累公司,不连累我们。其实我们家现在的财产也就目前住的这栋别墅,其他都用于偿还外债和公司运营。”

顾心安攥着拳头,愤愤道:“究竟是谁这么狠心,简直把爸爸往死路上逼。我一定要把那神秘人揪出来,为爸爸报仇。”

“不错。”顾晓艺附和道。

转身拉着她们的手,顾母叮嘱道:“你们要查我不反对,但一定要小心。我总觉得那神秘人应该在景城有一定地位。之前我曾劝他报警处理,他却说没用。”

嘴唇咬着手,顾心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喃喃自语道:“看样子,是一个连警方都不敢动的人。我想起一件事,我之前让我在移动的朋友帮我查下爸爸手机最后的通话记录,得到的结果却是:通话记录被刻意抹去。”

听到这话,顾晓艺眉头深锁:“还有这种事?能干涉运营商的内部信息,看样子对方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也得上。”顾心安和顾晓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闪烁着什么。

“起风了,妈,我们先回去。”顾心安拉着她的手,“今晚我留在家里,陪着你。”

顾母点头,回头深深地看了顾淮海的照片一眼,这才朝着下山的路走去。“对了心安,找个时间让厉先生来家里吃个饭吧,你们就这么匆忙领证,我都还没见过他,想想也不妥。”顾母冷不丁地说道。

傻愣了两秒,顾心安点头:“好,那我跟他说下。”关于和厉景言的约定,只有顾晓艺知道,她不愿让第三人知晓,尤其是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