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直冲御座，群臣慌乱避走，何苦却好像刚刚喝醉了一样，高踞御座之上是一动也不动。何苦的身边仅有四五个太监，这甲士若是到了切近，何苦立马便是个被乱刀分尸的下场，但何苦的脸上仍旧挂着风轻云淡的微笑，也不知他是吓傻了，还是另有谋算。

“鼠辈敢尔，保护信王殿下！”李成栋错愕之时，马宝已经一脚踹翻了酒桌，抡着两把椅子护在了何苦阶下。

木制的椅子如何抵挡得住刀剑，两下便给砍的稀烂，但马宝勇力当真了得。椅子化为碎片之时，他趁机抓做了两名甲士的手腕，然后便将两个大活人给抡起来，好像两把大锤一样左劈右挡。几个回合下来，马宝手中的两名甲士已然毙命，其他人也都给马宝砸了回去。

“我去，典韦啊！”何苦一直高深莫测的坐着，但见马宝如此勇猛，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马宝挡住了甲士们的第一波攻势，其余众将也都赶到了阶下，堂内的几个侍卫也都聚集了过来。李成栋也亲提一把腰刀，护卫在了何苦之前，不过他满脸的错愕，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何吾驺可是他的亲信之人，怎么今天忽然就反了呢！

“李将军，永历天子诏命已至，加封您为广昌侯，诸位将军也都有封赏，你们何必如此为一个逆臣卖命。刀剑无眼，若是伤及诸位可就不美了！”马宝实在太过勇猛，甲士们有些不敢上前，何吾驺只能出面搭话，想劝说李成栋和他一起弄死何苦。

“混账，信王殿下乃是大明监国，弘光陛下亲弟，岂是逆臣！大明监国在此，尔等还不退下，想要祸灭九族吗？”李成栋心乱如麻，但也坚持尊奉何苦。

“何苦不过是弘光昏君冒认的外姓之人，如何可为大明监国，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永历天子诏书已至，我大明臣僚自当尊奉永历天子，讨此冒姓不臣之贼！”何吾驺坚持不承认何苦是大明宗室，而且要奉永历为正统。

“你……”李成栋还要与何吾驺争辩，但是他背后的何苦却打断了他。

“何先生，你别胡说八道了！这次的事，你不是正主。孤不喜欢和傀儡说话，把你背后那个人叫出来吧！孤可以和他聊两句！”何苦的状态很慵懒，好像对何吾驺和他数百甲士非常鄙视。

何苦一说，李成栋也反应了过来，何吾驺虽说是隆武朝的大学士，官职不小，但他手中并无兵权啊！这小老头儿尽最大努力，最多也就是能凑个几十闲汉、家奴出来，这数百甲士，绝不是他的手笔。何吾驺的背后还有人，而且是手里有一定兵权的人。

“哈哈哈……何将军好见识！”随着一阵欢笑声，大门背后闪出了一个人，正是李成栋原来的搭档，后来的上级佟养甲。

“佟养甲？你这是什么意思？杀了孤和李将军，然后再率广东文武，重投大清？”何苦就是不紧不慢，还给自己倒了杯酒。

“本爵已经反正归明，是永历天子敕封的襄平伯，岂会做再投清廷的事情！本爵今日做为，乃是为大明铲除你这个不臣之人，铲除你个外姓冒亲之人！重振大明皇纲，为永历天子清理门户！”佟养甲笑的非常得意，何苦已经是他的瓮中之鳖了。

“你还真是大清的忠臣，好心思！”何苦由衷的夸奖了佟养甲一句，这哥们儿绝对对得起大清了。

佟养甲今日杀了何苦，信藩势必会拥立朱慈烁继位，然后小信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讨伐永历给何苦报仇。佟养甲一个反间计，便能使清廷坐收渔翁之利，当真是好算计。而且佟养甲是个聪明人，他这么干，无论是在永历朝，还在是大清朝，他都是第一功臣。

“李将军，永历天子的诏书已到，敕封您为广昌侯。大明内部不靖的元凶，抗上不臣的逆贼何苦便在当面，您还不擒杀此贼，为永历陛下再立一功！”佟养甲也懒得再与何苦废话，直接开始鼓动李成栋。

此时李成栋也被佟养甲的士兵给包围了，他也是瓮中之鳖，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佟养甲还真不敢动李成栋。广东各处都是李成栋的人马，佟养甲若是今天办了李成栋和众将，明天他就得被这些人的亲信家丁给乱到分尸了。所以佟养甲还是想忽悠李成栋和他一起动手，这样诛杀何苦的后续问题，也不用他一个人扛着。

李成栋看着团团包围了他们的甲士还真有点犹豫，今天他若是不答应佟养甲，怕是万难脱身了，但是背弃何苦，他也狠不下心去。李成栋与何苦接触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但是他已经被何苦折服了，而且李成栋的名声一直不好，若是再反叛何苦，他也就没脸做人了。

“廷桢啊！局势够呛，要不你给我一刀，自谋生路去吧！孤绝不怪你！”李成栋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何苦便在背后给李成栋加了一把火。

“殿下说的哪里话，李成栋今日便是战死当场，也定然保护殿下周全！”李成栋为自己的犹豫大为惭愧，当即转身向何苦施礼，目光也坚定了下来。

“李将军，你若是冥顽不灵，可就莫怪兄弟不仁义了！”诛杀何苦是首要的，佟养甲见劝说不了李成栋，当即调来了弓箭手，准备对何苦等人下死手。

“廷桢啊！你带马宝他们都下去，不用挡在孤面前。孤也是数次斩将夺旗的人，我到要看看，这位佟大忠臣，能不能杀的了孤！哈哈哈……”何苦笑的非常嚣张，而且连连挥手让李成栋等人躲开。

何苦神神叨叨的，但是语气坚定，李成栋等人只能退到了一边。佟养甲也是一阵迷茫，不过杀了何苦要紧，他还是挥手下令放箭。佟养甲手臂落下的一刹那，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所有的弓箭手都横尸当场，一个幸存的都没有，也没有一直羽箭能飞向何苦。

“搞个小兵变，就想谋杀我，哈哈哈哈……孤若是这么容易死，多尔衮早成玉皇大帝了！”何苦起身离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佟养甲。

四周的甲士也不是死人，他们见何苦过来，自然是抡刀就砍，但是每一个靠近何苦五步之内的人，全都会在枪声响起后变成一具尸体。何苦好似天神下凡，所有靠近他的人，无一例外，全部会瞬间死于非命。走一步死几个，无论是何等身手，只有倒毙一个结局。惨死了数十人之后，甲士们没有一个敢动的了，全都抛开武器，乖乖的跪伏在了地上。

“我让你嘚瑟！”何苦走到佟养甲面前，抡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

佟养甲已经懵了，即便何苦大嘴巴不要钱一样抽他，他也是一样的痴痴傻傻。李成栋还站着，但是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侵透。李成栋看得清清楚楚，衙署四周，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伏了不少于两千精兵，正是屋顶、树冠中的神射手，成就了何苦天神一般的步伐。

李成栋与诸将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两个字，那就是后怕。今日他们若是有丝毫松动，何苦杀他们，也能走出这种天神般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