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到来之后,李成栋一直在坐过山车,心境是忽悠忽悠的,根本就平复不下来。而且何苦又是扇耳光,又是给甜枣的,招招出人意料,李成栋原本想说的话,也全给憋在了心里。何苦在花厅安排其具体事务之后,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跟着何苦走,李成栋也就把永历这事给忘了。

李成栋把永历的事情忘了一个干净,何苦在花厅训话,也没人敢去和李成栋咬耳朵,然后最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李成栋等众将陪着何苦从花厅出来,准备开始晚宴的时候,举着圣旨的天使,正在前堂正中央站着呢!大明监国信王何苦与大明永历皇帝朱由榔的圣旨,来了一个面对面,这王见王的局面,可是真能尴尬死个人。

“这什么节目?”何苦看了眼太监,一脸懵逼的看向了李成栋。

“这……臣……”李成栋好像要融化了一样,瞬间便是一身的汗水,但是这个烂事,他是真心说不明白了。

“大明永历天子诏书到,李将军及诸位接旨吧!”传旨的太监谁也不认识谁,听周围人说李成栋到了,马上招呼李成栋过来接旨。

小太监可真没心思要与何苦斗法,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进入衙署之后,只见这里张灯结彩,香案陈列,小太监还以为这是欢迎圣旨的呢!见到他的官员们,不敢去通知李成栋,但也没人给他讲解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所以小太监傻站了好一会,靠听别人议论知道李成栋回来了,自然马上开始宣旨。

“这……这……”李成栋才具非凡,但是这场面实在太尴尬了,他这来这去,也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好。

“李将军太过欢喜了!陛下册封您为广昌侯,佟养甲将军为襄平伯,升耿献忠大人为兵部尚书,当真是天大的恩荣呢!”小太监怕李成栋太过激动,预先好像说漏了一样,把圣旨的内容给讲了出来。

“俸禄、兵饷、粮草、器械什么的呢?”何苦是一身素服,没有任何的纹绣,他装孙子问了小太监一句,小太监还真没发现他的异样。

“李将军执掌广东一省,这俸禄、粮饷、军械,李将军在广东自行募集便是!”小太监为了讨赏,嘴里根本没有把门的,圣旨还没宣读,内容便给他泄露了一个干净。

小太监回答了问题,何苦便不说话了,而是笑眯眯的看向了李成栋麾下众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投降何苦,何苦给的是真金白银,武器装备等方面的支援,那是毫不吝啬。朱由榔给的爵位挺狠,结果全是空口说白话,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说不定还要广东接济他呢!这一番比较下来,该投降谁,实在是太明显了。

“小公公传旨辛苦,还是先请小公公去驿馆休息吧!”何苦笑眯眯的建议了李成栋一句。

“对,请小公公去驿馆休息!”李成栋几乎不会说话了,何苦说什么,他便只能重复一下。

“不是,我这圣旨……”小太监还想宣读了圣旨,旁人还真就不敢动,还是深知李成栋尴尬的杜永和、张月、张道瀛、郝尚久等人上前,拖起小太监就把他给拉了出去。

小太监被拖下去之后,何苦一脸笑意的在厅堂里溜达了一圈,笑眯眯的看了看每一人的脸。再次回到李成栋面前之后,他是对着李成栋笑了又笑,好像李成栋就是一个大笑话一样。

“反正的时候,孤和元伯还没到,归明不可无主,你就也给朱由榔写了奏疏是不是?”何苦笑嘻嘻的问了李成栋一句。

“臣万死!”李成栋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这事他办的实在是太荒唐了。

“朱由榔背弃我皇兄,自立为帝,是有大罪,但他也是南方几省抗清的领袖。孤未到的时候,你没有着落,想借他安定人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廷桢你以后办事,可得仔细点了。孤到了之后,你为什么不安排人,截住这个传旨的天使呢!孤和他逗逗闷子无所谓,你看你自己多尴尬啊!哈哈哈……起来喝酒吧!”何苦根本没想追究,还亲自倒了杯酒给李成栋压惊。

“殿下宽宏,臣万死难报!”李成栋喝着酒,心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永历圣旨这事,只是一阵小风吹过,何苦说笑了一阵便过去了。李成栋尴尬万分,但也总算是有惊无险,群臣们见何苦宽容,自然全都高兴,大伙儿也就兴高采烈的吃喝了起来。起初何苦还是维持着自己监国亲王的体统,但几杯酒下肚,他武夫的本色便显露了出来,甩开外套,开始拿着金碗,一个个给李成栋及麾下的重要将领敬酒。

何苦有点耍赖,他敬酒喝一碗,被敬酒的却要喝三碗,但却没有一个将领挑理的。一则何苦身份尊贵,用大碗给他们敬酒,是他们天大的荣耀,二来他们只是与何苦喝三碗,何苦却是要和每一个将军都喝一碗,总量上何苦比他们喝的多多了。

“孤这一圈喝下来了吧!没有落下谁吧!”李成栋及麾下只要将领足有十多个人,何苦一圈喝下来,也是身形摇晃。

“殿下海量,并未落下一人!”几个武将赶紧举起手中的金碗,表示没有人落下。

“好!咱们都是刀枪垛子,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孤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今日你们和孤喝了这酒,你们便是孤的袍泽弟兄了,你们不负孤,孤绝不负你们!这酒碗,孤送给你们了,你们看看碗底!”这些金碗是何苦特意从登州带来的,这今天豪饮这一出,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节目。

“臣等谢殿下,殿下厚恩,臣等万死难报!”李成栋及诸将翻过碗底一看,发现这金碗的落款非常特别,居然是公忠体国四个字。

“人常说要挣一个铁饭碗,孤便给你们一个公忠体国的金饭碗,你们要捧好了,抱住了,子孙后代也要有这金饭碗吃饭呀!”何苦其实是抄袭的鹿鼎记。

“殿下教诲,臣等谨记!”李成栋及麾下将领,全都高兴的不行,这金饭碗的赏赐值不了多少钱,但是寓意却太好了,这是丹书铁券的意思啊!

何苦准备了几十个金饭碗,但是却一个也没有赐给广东的这些文臣,这帮人几乎个个都是随风倒的货,根本不值何苦的金饭碗。何吾驺、袁彭年等人到是有这个价值,但是他们都是隆武旧臣,现在也更倾向于永历皇帝,何苦的金饭碗也没有必要浪费在他们身上,而且何苦也有点喝不动了。

何苦退回座上醒酒,歌舞也就表演了起来,酒宴进入了下一个高潮。可是正当大伙儿其乐融融的时候,何苦、李成栋、马宝、李元胤等人的眉头却几乎同时皱了起来,他们听到一些很不好的声音,有数百披甲之人,正在高速接近衙署正堂。

“来人,去看……”何苦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李成栋,李成栋也想叫人查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衙署的大门已经被撞开了。

大门被撞开之后,数百名甲士冲入了衙署,歌姬舞女们惊慌躲避,大臣们也是吓的面无人色。李成栋起身想要喝问,但来人却根本不给他答话的机会,甲士们入衙之后,直扑王座上的何苦。

“诸官勿动,奉永历天子诏命,诛杀诈称宗室之逆臣何苦,反正拨乱正在今日!”甲士们冲击之时,一个人后面高声安抚着众人,此人正是隆武朝的大学士何吾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