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数月的登莱大军,终于回到了登州,将佐们皆回家与亲人们团聚,士兵们也得到了酒肉的犒劳。山东各处的驻军还没调派,登莱各地也是劳力稀缺,这些大战归来的主力,是调防各地,还是回乡务农,应该尽快有个安排,但是蓬莱阁中却一直没有令喻传下。原因让人有些无奈,登莱大军回到了登州,可是山东的主人何苦,却并没有随军一同返回。

何苦回师到济南的时候,坐镇济南的冯日昌热情的接待了他,其中用意颇需深思。因为前期战事需要,冯日昌的警察都指挥使司设在了济南,冯日昌也把家小都给搬到了济南。老冯想的很简单,济南素来是山东的首府,何苦占据了整个山东,信藩的藩府肯定也是要设在济南的,他早点办过来还能占个好宅院。哪成想何苦根本没有移镇济南的意思,德州的战事一了,他马上便要回到登州去。

登州地处沿海,海防压力较大,其实并不是一个当首府的好地方,但何苦有太多的不得已了。虽然占领临清州、东昌府和德州,让他多了运河这条通路,但是他的主要外贸来源还得靠海运。江南的大宗物资,走海运过来成本更低,外洋的物资更是只有海运一条通路。首府迁移到地处内陆的济南,防守安全到是方便了,但是何苦的工业区发展肯定大受影响,所以在交通大发展,控制大片矿区之前,何苦的大本营只能在登州。

何苦还要回登州去,可是坑苦了老冯。家搬来了,老冯还能再搬回去,但是警察都指挥使司这一大套系统,他可不能擅自移动。老冯出格热情的接待何苦,便是想让何苦下个令,让他也跟着回登州去。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老冯,可不想早早的离开权利核心,不给自己争,他也得替儿孙们打算。

济南庆祝凯旋的宴会搞得不错,鲁菜也的确好吃,可是何苦却半句也没提带老冯回登州的事。而且何苦单独召见老冯的时候,还给老冯做了个规划,让他以济南为中心,全面搭建警察体系,彻底掌控山东和淮扬地区。何苦这话一说,老冯就连自己申请回登州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个女孩是谁呀?”老冯遇到了些挫折,但是他并没有放弃,所以在给何苦送行的欢送仪式上,何苦忽然发现了高头大马上的一袭惊艳红妆。

“殿下,那是小女冯婉!”老冯也是拼了,把自己的宝贝小女儿给派了出来,只要何苦看中了,回不回登州其实都无所谓。

“将门虎女,这丫头不错,有你老冯的气概啊!”何苦挺喜欢冯婉在马背上的样子,但也就是看看而已。

冯婉明显是大家闺秀并不会骑马,她在马上战战兢兢的样子,只能说可爱,却看不到半点飒爽英姿。何苦说他像老冯,也是说老冯可爱。老冯头儿虽然号称军中宿将,但根本就没怎么打过仗,也没有半点军人的英武之气,冯日昌更像是一个错穿了军装的文官。非常忠心,时常又好耍些小聪明的冯日昌,在何苦的眼里就是可爱。

“殿下谬赞了!小女粗鄙,殿下若是不弃……”何苦夸的有点跑偏,而且没有太那个什么的意思,老冯只能自己推荐自己的女儿。

“哎……哎……这话可说不得,咱俩平辈论交,差辈了!丫头不错,将来出嫁的时候,我给包个大红包!”何苦连连摆手,虽然又看了冯婉几眼,但头还是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小女福薄啊!小女福薄……”老冯一脸的苦涩,登州没回去,女儿也没推销出去。

何苦嘻嘻哈哈的一会便混了过去,然后自己一马当先的离开了济南,朱沃却没急着跟上,故意落后了许多,留在了冯日昌的身边。朱沃没走,精明的老冯,马上便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何苦可能没什么意思,但是刻意留下说话的朱沃,绝对有大意思。

“厚野先生,您帮帮老夫吧!”何苦的背影还能看见,冯日昌便溜达到了朱沃身边。

“令千金还真是温婉动人啊!”朱沃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反而夸起了冯婉美貌。

“哦!厚野先生尚未婚配!”老冯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朱沃也是光棍一条呢!

“不是……老冯你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你这女儿嫁不出去了是不是,刚在殿下面前……这怎么有跑我这来了,我都什么岁数啦!”朱沃被冯日昌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厚野先生,老夫流落济南,这不是着急嘛!您给指条明路!”冯日昌只能赔笑,他今天的确钻了嫁女儿的牛角尖。

“令千金便是明路!”朱沃其实挺佩服冯日昌的,老头儿嫁女儿这招非常的绝,他若是成功了,登莱诸臣无一人可与他匹敌。毕竟只有他有女儿能嫁,别人连个妹妹都凑不出来。

“可惜婉儿未得殿下垂怜啊!”老冯觉得朱沃说的全是废话,何苦刚刚拒绝的多坚定啊!

“令千金佳人难得,殿下其实还是很喜欢的,不过是老冯你选的时机不对!再等等,我敢打保票,你老冯必是皇亲国戚!”朱沃的眼睛毒的狠,刚刚何苦多看的两眼,全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时机?”冯日昌懵了,他就没听说过送女人也要讲时机。

“眼下藩国的财政皆由王妃打理,大战期间王妃劳心劳力供给军需,可是立了大功的。而且王妃的母家金陵王家,也是出力不小,大战期间送来了不少的战马、军械,更是大量开设票号,解了登莱经济之难,殿下岂会不知感恩啊!这个时候,殿下就是再喜欢令千金,也不能把他娶回去呀!”朱沃很清楚,何苦是个政治人物,虽然不是特别成熟,但是基本的情商还是有的。

“哦!可惜,可惜!”冯日昌暗恨自己选错了时候。

“不可惜,而是可喜可贺!今日殿下若是纳了令嫒,你老冯的祸事就到了。王妃贤淑,但女子岂会无嫉妒之心,这第一个侧室,必遭王妃白眼,而且会大大的开罪金陵王家。王妃虽为后宫,但权势非同小可,金陵王家虽是商贾,但也绝不好相与,得罪了他们,你老冯还想好?不如等一等,等个不怕死的先去。殿下今日对令嫒印象不错,来日时候对了,你老冯的好日子也就来了。”朱沃看得异常明白。

“多谢先生教我,此恩老夫举家绝不敢忘!”冯日昌郑重的对朱沃作了个揖。

“好好,我也要去了!”朱沃哈哈一笑,然后便催马而去。

朱沃这个地位的人,不需要冯日昌送他什么做谢礼的,因为钱对他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需要的是权利。今日几句话,做了一个人情,日后原威海卫自冯日昌以下,肯定都得记得他的人情,能帮一把,他就能压葛隆一头。他今天特意留下,为的就是这份人情。

“女子戎装纵马,飒爽英姿,也是挺好看的哈!”朱沃赶上来的时候,何苦正在和刘默文等人说笑。

“恩师说的是,冯指挥的女儿,本就俏丽,这上了马在一看,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啊!”刘默文等人只是凑趣。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种英姿女子,比老冯的丫头好看,可就是想不起来了!”何苦的心里泛起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莱西,对,在莱西!”刘默文也回忆了一下,他的记忆力比何苦明显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