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朱常洵的死讯,给了何氏很大的刺激,抬到内宅也缓了好一会才醒。抢救亲妈自然比议事重要,所以何苦也只能遣散了僚属,乖乖的和媳妇一起去伺候亲妈。然而何氏醒了之后,并没有为儿子的孝顺感动,反而又追问起了福王世子的消息。邸报上乱七八糟的消息,都是没用的旧文,何苦哪里记得住许多,只能又把葛隆一干人等给叫了进了内宅。

“福王世子朱由崧现在如何?可否幸免?”何氏一直在哭哭啼啼,但葛隆等人一进来,她马上止住了眼泪,追问起了福王世子的消息。

“回老夫人,福王世子在闯贼破城时,逾墙而出,并未蒙难,崇祯十六年已继了福王之位,眼下正在淮安暂住。学生等刚才便是想建议同知大人,前往淮安拥立这位新福王!”葛隆等人甚是诧异,何氏一个逃难的民妇,怎么对福王家的事这么伤心。

“天可怜鉴啊!他没事便好,没事便好!”何氏扶着心口连连庆幸,谢了苍天谢大地,好像朱由崧是她儿子一样。

“娘,您认识福王?”何苦脑子里闪过了一丝遐想,但又觉得万分的不靠谱,只能开口向何氏发问。

“你们都下去,玉璇也先出去,我有话要与我儿单独说!”何氏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再啼哭,神色也变得有些焦急。

“这……”大伙儿都懵了,看向何苦的眼神也变得的怪怪的。

何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神神秘秘的老娘突然要单聊,肯定是有重大机密,所以挥手让众人都退了下去。何苦乖宝宝一样坐在老娘床边之后,何氏却不说话了,两只眼睛来回乱扫,也不知她在盘算些什么。

“闯贼进抵京畿,皇上和诸位皇子都非常危险,朱由崧有很大的可能继承皇位是不是?”何氏盘算了半天才开了口,但却没有什么儿女情长。

“嗯!八成吧!”何苦仔细看着老娘的神色,越看越是疑惑。

“你马上带精锐南下去拥立福王,一定要保他登上皇位!”何氏突然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要求。

“娘啊!这事是否划算还不一定呢!拥立福王我们未必有多大的好处,他继位肯定是要去南、京的,我们的根本却在山东,怕是要费力不讨好。还不如趁着天下惊变,我们就近拥立衡王做招牌!”拥立福王这事就是一说,根本没有成议,何苦可不想这么草率。而且他很畏惧读书人,南、京是读书人的大本营,可是不好惹,还是留在山东对他更有利一些。

“混账!按宗法福王当立,你攀扯衡王做什么?”何氏突然大怒。

“他去南、京当他的皇帝,我用衡王抗击我的贼寇,两不相干的事情!而且一旦京畿巨变,正是我们挥军西进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我带精锐跑去淮安,不什么好事都耽误了!”何苦只是摇头,带主力离开老巢,这事太危险了,他坚决不能干。

“你……唉呀……你听娘的,一定要去帮朱由崧,你想要的功名利禄,他当上皇上都会给你的!”何氏急的直跳脚,但她这个眼中只有利益的儿子,却说什么也不干,何氏也只能用利益引诱儿子。

“局势巨变,福王就是真当了皇帝,也给不了我什么了,而且他封赏的东西,怎么有我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实惠!还是趁机西进做大地盘的好,只要手里有实力,无论谁当了皇帝,都得给我好处!”何苦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乱响,说什么也不肯南下去做赔本买卖。

“你这个逆子,你必须去帮他,必须去!”何氏气急抡圆了就给了何苦一个嘴巴,这是何苦穿越以来,第一次被亲妈殴打。

“娘……你这是干嘛呀!……诶……娘,福王不会是我亲爹吧?”何氏过激的反应,让何苦想到了某些极端的事情。

“混账!”何氏这下是彻底疯了,噼里啪啦的连给了何苦几个嘴巴。

“娘,您别打了……别打了……南下去帮福王,明显是赔本买卖,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啊!您总得说个理由出来吧!”何苦挨了几下,吃疼不过,终究是跑开了躲避。

“呜呜呜……你贴身的锦绣袋呢?”何氏扶着床沿哭了好一阵,才问了一个好似不相关的问题。

“您要那个干嘛?”何苦哪有什么锦绣袋,他贴身的口袋,只有太白金星送的乾坤宝袋,哆啦A梦般的万能宝库。

“那是你自幼贴身带着的东西,你带着它去找朱由崧,朱由崧见了那个袋子,你便知道为什么要去帮他了!”何氏说着又哭了起来。

何苦重生醒来,乾坤袋便在身上,他一直以为是牛头马面给他送来的呢!却不想这袋子一直和这具躯体在一起,只是后来多了个功能而已。

“娘?你啥意思?”何苦懵的更厉害了,朱由崧还真和自己的亲妈之间有点秘密啊!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朱由崧见了锦绣袋自然会说与你。而且你相信娘的话,你去帮他,只会有好处,绝对不会受害的!”何氏几乎在哀求何苦。

“好吧!”何苦盘算了一下还是不合适,但是这里面的秘密实在是有点多,他的好奇心让他不得不去。

娘俩说好了,何苦只能传令整军,准备南下拥立福王。葛隆等人对于何苦突然的决定,都觉得太过仓促,但是何氏之前诡异的表现,让大家都不敢再多说什么,鬼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闻啊!征召来的三卫后补兵力,何苦全都分散到了各卫,各卫的精锐则全部抽调回了登州。何苦又召回了刘默文、杨威、薛明仁等几个他觉得能力突出的将领,然后将部队分成了一万二千陆军和六千水师,以葛隆、韩宋留守登州,自己则水陆并进开始南下淮安。

这次南下,何苦怎么算怎么觉得自己亏本,所以他准备快去快回,到淮安问明白情况便回来。打着皇明的旗帜,一路上到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各地州府全都自顾不暇,对于何苦一个路过的军头自然没什么反应,只要何苦不打劫他们,他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昼夜兼程,一路疾驰的登莱大军,终于在十一日后赶到了淮安,先锋骑兵更是趁淮安毫无守备,一举冲入淮安城,控制了淮扬巡抚路振飞,可是福王并不在淮安城里。

朱沃出面给路中丞赔礼道歉之后,又忙活了好一阵子,才让几乎炸营的淮安府安定了下来,所以当他们赶到城西湖口的时候,天色已然入夜。

“几位殿下,便在湖口舟楫之中!”路振飞当了把免费的向导,何苦兵力雄厚,但却神神秘秘的,路中丞实在弄不明白他们的意图,只能暂时虚与蛇委。

“怎么住船上了?还有灵幡啊?”何苦看着水面上的几艘破船,实在是觉得有点心酸,大明的藩王也太惨了点吧!这里可不只有一个丢了封地的福王,周王、潞王、崇王可都在这呢!四个王爷就这几条船,属实是太惨了点。

“周王于六日前薨逝于舟中了!”路振飞仔细打量着何苦的神色,何苦没报名号,但路振飞也看出了他才是头领。

“请福王出来相见吧!其他人不重要!”何苦的反应却更让路振飞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