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的辖区人口不少,足有百万之众,但是何苦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地要种,鱼要捕,工业、教育、医疗全都得发展,这百万人口眼瞅着就不够用了。何苦也不是神人,他解决问题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把蓬莱阁的神像全都换成了太白金星,祈祷大佬庇护,二就是大造机械,能用机械干的活,坚决不用人。

人手实在不够机械来凑,登莱全境都展开了大造机械的运动。各地官吏也不是盲目的胡来,他们比何苦还懂科学呢!《天工开物》、《本草纲目》、《外科正宗》、《类经》、《新集通证古今算学宝鉴》、《元亨疗马牛驼经全集》、《算法统宗》、《救荒本草》、《农说》等等一系列原来没人看的经典,全都给搬了出来,自然技术科学、医药学、医学、数学、地质学、兽医学、植物学,可谓是面面俱到。何苦又努力回忆了点现代知识出来,登莱的局势一时可谓完美,不仅机械能设计生产了,对应的理论知识也都给补齐了。

何苦准备大干一场,然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惜东风走丢了。李孝贤三人率领的舰队,真的是一去不复返,连个回来送信的都没有。何苦的第一反应便是三人叛逃了,陈家兄弟匪性难改,拐带了何苦的战舰跑路,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细一琢磨也不靠谱,陈家兄弟想做贼,李孝贤肯定不干啊!李孝贤和此次出航的大部分官兵,他们的家都在登莱。为了当海盗,官不当了,可以理解,家都不要了,可就不现实了。

若是舰队没有叛逃,那他们很可能是遇到了大风浪,直接混了个全军覆没。可是沿海渔民并没有在海上发现残骸,甚至都搜索到了辽东半岛了,也没有他们丝毫的影子。何苦哪里能想到,李孝贤等人和阿倍仲麻吕一个待遇,被一阵风给干到亚热带去了,所以只能天天祈祷这些大爷能够回来。

何苦天天等日日盼,然而还是连根毛都没回来,李自成都占领陕西了,李孝贤等人还是音讯全无。何苦手里还有点水师,但这是他看家的根本,可不能再往外派了,朝鲜商路不通,何苦也不能拼老本不是。

至于生产建设急需的铜、铁、木材,何苦也只能靠沈家想办法。沈家的门路确实广,别说铜铁,就是洋鬼子造船用的橡木,他们都有办法弄来。但是沈家的体量有限,他们又想在何苦这里搞垄断,所以每次的运量都很小,今天八船,明天十船,何苦这边只能勉强维持着。

小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何苦每天都不开心,可日子也得过不是,过着过着就到了崇祯十七年。何苦的粮仓很满,人民安居,士兵也很精锐,但距离何苦想要的,还有很远的距离。正月十五刚过,何苦就收到了好消息,李自成在西安称帝了。二月二更好的消息就来了,李自成兵出陕西,已经渡过黄河,攻略山西,兵锋直指京师。

葛隆、朱沃、戴宪明一帮人,对于这些消息,是既有些兴奋,又有些惶恐。何苦就淡定的多,崇祯死定了,李自成也长不了,到不了秋收,清军就会再次打过来,他的好日子到头了。熬到了三月中旬,何苦又开始操练起了全民大生产,可葛隆等人却更加心不在焉了。李自成势如破竹,然后又势如破竹,改朝换代已经不可避免,他们这些抱了何苦大腿的人,不得不为将来做一个打算。何苦依旧淡定,他除了考虑要不要趁着空窗期,向西发展再抢些地盘之外,根本没什么可顾虑的。

可是三月十五刚过,何苦正在大力推广他省时省力的玉米播种机时,两封比较震撼的急件送进了登州。登莱的邮政体系已经发展的很好,总有舍得花钱的人搞一搞急递,所以道路上狂奔的驿兵,百姓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今天来的驿兵却让所有人都有些惊慌,因为他们的护背旗上飘舞着红翎,这是传递紧急军情的红翎急递,换马不换人,八个时辰之内能通行登莱全境。大街上的百姓们惊疑不定,蓬莱阁的何苦却已经掀桌子了。

“属下青莱卫指挥使杨威、指挥同知马承忠、青莱知府周彦敬万死禀报,本月十三日,青莱卫例行出操巡镇,王耀宗、罗承贵两部在进驻平度州、高密县之后,突然与本卫失去联系,翌日更隔断了平度州、高密与外界的联系,此情已属哗变脱建。”

“属下威海卫指挥使刘冷,指挥同知赵括、威海知府王汝济万死禀报,本月十三日,威海卫例行出操巡镇,丁大威部在进驻海阳后,突然与本卫失去联系,翌日隔断海阳与外界通路,此情已属哗变脱建。”

看着两封相差无几的急件,何苦气的直接蹦了起来,他麾下的部队居然哗变叛乱了,这是他死也没想到的事情。葛隆和戴宪明到是觉得很正常,如今李自成大军直指京畿,天下人心震动,个别人脑子不清楚搞个叛乱,再正常不过了。

“东翁不必动怒,宵小之辈作乱而已,令青莱、威海二卫自行勘定就是了。例行巡镇,非是全建制出动,他们每人手下也就三五百兵,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葛隆见何苦一副要现原形的样子,赶紧出面劝了两句,几个丘八闹事,根本就不算事。

“妈的,老子好容易养出来的兵啊!自己人打自己人,亏死了!传令让刘冷、杨威他们动手吧!”何苦发泄了一会,也就消停了下来,心却疼的要死。

“东翁仔细些,此事绝非叛逆偶然作乱,而是有人谋划布局许久之事,对头后手东翁不可不防!”朱沃又出来与葛隆唱了反调。

“有人谋划?”何苦彻底冷静了。

“平度州、高密、海阳同时变乱,怕不是巧合。三县的知县,海阳县是迫降的,平度和高密是朝廷新派的人,他们可都不是死心塌地追随东翁的人。如今又出了变乱,三县怕是要军政一体反水。”朱沃张嘴便指出了不寻常之处。

“王耀宗、罗承贵是土匪出身,丁大威是原卫所指挥佥事,可都在军中逾年了,他们应该清楚背叛我,他们是打不赢的,必然有人以重金收买,他们才会铤而走险!可是我这里待遇优厚,有谁能出钱比我多呢!”三人在同一天闹事,绝对是商量好的,但能操纵他们的人,何苦真心想不出来,他有金矿,附近绝没有人比他有钱。

“东翁,能收买人的不仅是财帛,官职和前程也是一样的,若是有人给了他们极大的许诺,他们也会铤而走险。三县之地看似毫无关联,但其实却是连成一片的,巡镇地点都是随机而定,他们必是等了许久,才抓住了这次机会!”朱沃把矛头指向了某些困守一隅的人。

“曾中丞这是给我找乐啊!我亲自去平叛吧!随便也拜会一下曾中丞!”何苦觉得是时候把莱州缺的那一角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