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无可躲,无须再躲,虎爪勾子舞的是绝情剑决,桃木剑舞的是天玄剑抛,我从来没试过,自己还可以这样一心二用,而且其威势并不见有降低。大概这也是我结成金丹之后的好处吧。

两圈剑影叠加,犹如在我面前加了一堵墙,在继两道阵法之后,巨大的雷柱再度被我迟滞了几息,我的身形得以在此时快速后退。

紫薇四时阵和战龙棋阵已然溃散了,剑影形成的墙也被雷柱生生地搅散,这狗东西似乎是长着眼睛一般,我往哪儿去它往哪儿来,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

我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刚才一次性将阴阳互转决念了三遍施出,让我的身体再度感到了一种乏力的感觉,这跟我之前想将遮天符合之一处的原因是一样的。当此时刻,眼睁睁地看着那依旧狂猛的雷柱即将劈中我,我突然悲催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来对付这雷劫了。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正在暗自悲叹之中,挂在胸前的聚仙鼎突然无主自颤了起来,我心中一感应,才发现竟然是鸿蒙仙枝在跳动。

它想出来。

鸿蒙仙树自折一枝予我,就是它意识到我将要面临危险之境,我本来想着等到应付七彩补天雷时才拿出来用的,没想到它自己竟然要跳着想要出来,可见,我此时面临的危险,已然是生死之危了。

没有什么犹豫的,急忙从聚仙鼎中拿了鸿蒙仙枝出来,我还来不及说什么,鸿蒙仙枝上突然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带着我便往后方飞掠了出去。

与此同时,枝杈上有三片树叶自动离体,飞向了出去,眨眼之间,便都变成了三张绿色的席子一样,墨绿色的巨大的树叶首尾相接,拱成了一个穹顶,正好拦在了的头顶上方。

我举目望去,目光无法穿透树叶,却能看到雷柱劈在树叶上形成的一块又一块的凸起,以及被火灼烧过之后,由墨绿色变的逐渐枯黄的叶子。

我的心在滴血,以前我总拿揪一片树叶来威胁鸿蒙仙枝,它每每都被吓的噤若寒蝉。而此时,它却跟鸿蒙仙树一样,自断一臂来护我,一枝一叶总关情,这份情意,让我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

我身在三片树叶之下安然无恙,外面的动静极大,依旧能听到无数邪祟的惊叫声、雷瀑四处的炸落声、以及草古经城中房舍屋梁被燃起的劈啪声。我看不清外面的景象,放眼能见者,只有越来越没有了生机的三片树叶。

我的眼睛有些发潮,暗自咬咬了牙,当下盘腿坐在了地上,从黄色道袍之上撕下了一块布来,而后咬破指尖,一笔一画地画了一张箐木符。

箐木符本是一种极为寻常的符篆,其本身并不具备什么法力,但它有一个特点,它是纯木之符,代表的是最为纯净的单一木属性符篆,以前寻常人家修房子立梁的时候,会请术士在大梁或者立梁之柱上画符念咒,贴的就是这种箐木符,以取“正梁”之意。

我画这道箐木符,是受到了鸿蒙仙枝的启发,树叶自然是属木的,木有隔电之能,这是个物理常识。但是,树叶中间总是会有些水属性的元素的,水能导电,这也是常识。

在头顶上三片树叶即将全数枯黄下去的时候,我感觉到鸿蒙仙枝在我的手中颤着,我觉得,它可能是想再掉几片树叶帮我拦下雷柱。

但我不想这么做了,我舍不得它再做任何牺牲。

所以,我强行把它放到了聚仙鼎里,不让它出来。所以,我才想跟自己赌这一把,用纯粹的木属性符篆——箐木符来抵挡天雷。

我以我血篆之,符篆上便寄托了我的全部意志,我画的格外用心,心中也是澄如明镜,这个时候,我没有丝毫豪赌的那种激情,这番作为成败与否,已都被我抛诸与脑后了。天道要灭我,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但我还是我,化成灰我也还是阴阳童子,我本是天道生,天道拿收回去,那便由他。

可是,只要我活着,我便只做我自己。

这就是我当时心中产生的想法,指甲上的血液汩汩地流着,一张周正的箐木符很快画就,我竖起二指,口中轻念道决,虔诚的请道尊言毕,桃木剑穿着箐木符陡然打了出去,天空上,已经枯黄的树叶裂开了一道道细小的口子,已经有一些电弧穿了过来。

箐木符飞至空中,一股极为苍凉的气息陡然弥漫在了天地之间,符篆并不曾像树叶一样变大,除了悬浮在天际,它没有任何的变化,然而,当树叶上的裂口越来越大,穿过来的电弧越来越多的情下,却不曾有一道或粗或细的电弧向能够越过箐木符劈到我的身上来。

我再没有其他的动作,就那么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天,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成功与否,此时与我再无相干。

为了我而变的枯黄最终又被尽数毁损的树叶变成了一片片碎屑星散在了各种,草古经城中烟雾弥漫,天空上的雷瀑已经大多平复了,除了我所在的这一处之外,远处已经不闻雷声,不见电光了。

天空上,一身火红衣衫的雷祖依旧在四处游走着,它火眉赤目,尖嘴猴腮,样子很是难看。《西游记》上总说孙悟空是“毛脸雷公嘴的和尚”,这雷祖的脸型看上去真的像一只猴子,只是猴子的屁股是红的,这货却是脸是红的,总之不好看就是了。

我静静地看着箐木符阻挡之下,那逐渐变得微弱下去的雷柱,等待着这场金丹劫的结束。

最终,那雷柱终是隐了去,天空上的黑云似乎极为不甘地散开了,箐木符到最后也变成了一团灰烬。我心里顿时松快了许多。

可是,我轻松了,雷祖却是生气了,在最后一道雷光隐于天际的时候,雷祖的身形这才停下,立于天际睥睨般地看着我,气哼哼地说:“阴阳童子,你擅改雷劫,在阴司造成如此大的杀孽,此番业障,善要让你在七彩补天雷中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