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煞阳煞席地而跪,阳煞的话也是言之凿凿,现在看来,他的话是对的。阴司的邪祟躁动越来越厉害,焱哲、安居天、沈浩泽等都已经与我有了直接的接触,当此时刻,道门之内确实不应该发生内斗。

然而在当时,我还在气头上,对于阳煞的话并没有听进去,尤其是阴煞接着说了一句之后,我的怒火便被彻底地引燃了。

阴煞说:“我们二人断然不会不尊宗主令,现下只是向宗主大人劝谏而已。同时,阴煞也有一言说与阴阳童子听:你如今不到十七岁,便已经有三个女人了,这种行为与历代阴阳童子何其相似,此时又何必假惺惺地拒绝晓雨呢。”

阴煞此话一出,我的心顿时跌至冰点,我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但我爱憎分明,即便贪色,我也贪的坦坦荡荡,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虚头八脑假惺惺之辈,如今却被阴煞这么冷嘲热讽,我的自尊心立时便受到了强烈的打击,怒火上涌,我大骂了一声“滚开”,便绕过跪着的二人,手持火灵扇子,几个箭步便冲到了院中。

春姑、花夜等人见我出来,身形一动,同时向我掠了过来。花夜的面容很苍白,她招来的魇尸被我尽数消灭,自然对她也有极强的波及,但尽管如此,她此时还是与春姑同进同退,作势将坚决将我拦下。

我一手抓着火灵扇子,一手指着春姑及花子门一众厉喝:“我这火灵决总共七式,能将孙春风扇飞,能让沈浩泽受制,你们确定也要试上一试吗?”

春姑闻言,不退反进,脸上毫无惧色,挺胸昂首,朗然道:“师尊有令,春姑纵死也要留下阴阳童子。还望阴阳童子看在道门大局的份上三思而行,顺势而为。”

“少拿道门大局压我,你们当年因为个人私情,让我师傅、堂堂天玄宗宗主四处逃躲,如今身上还留着你们下的禁咒,这个时候,你们何曾考虑过道门大局?

“你们无非是拿我这阴阳童子当工具驱使,孙春风如此,你们花子门也是如此,当我心里不清楚吗?

“若不是小蛇渡劫让我也同时接引了天罚,你们会这样纠缠于我吗?如今小蛇生死不知,你们不说想办法救她了,却让我在这里跟她人睡觉,就这也算得上良善之辈吗?

“废话少说,你们今天不给我让开,我定杀得你们花子门难犬不留!”

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已经被强烈的愤怒塞满了,手持火灵扇子蓄着势,火灵决早已到了唇边,一言不快,我会毫不留情地出手,以火灵扇子之威,春姑、花夜和花子门众人绝然吃不到好果子。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一曲萧声突然自远处传来,婉啭低回的声调,我听在耳朵里,心中暴戾的气息很快便被平复了下去,这萧声似乎能直入人的心底一般,柔和地抚平了我心中那些负面的情绪。

不仅是我,众人闻声也都是一阵讶然,转身四顾,寻找着萧声的源头。我也是在四下睃巡一阵,但尽管我用了天眼的透视功能,却并不见犹如尽在咫尺的吹萧人。

一曲萧声吹罢,众人也都回过了神来,下一刻,花子门的房顶上陡然跳出了几道人影,“嗖嗖”几声破风声响起,那些人已经立于了当地,我打眼一看,却愕然发现竟是逸道长、剑锋和两个青衣道人,另外还有一人让我更是讶异,竟然是早就被我弄死的周四木!

那两个青衣道人一经出现我便认出,正是教会我第四、第五门道尊秘术的两人,模样与“他”们的尊身一般无二。“他”们与逸道长、剑锋同时显身,我虽然不知道是何因由,但是一旁的周四木却让我无论如何也淡定不起来。

当年的周四木被我和老叫花子所制,只留下了一具道身。后来道身也疑似被逸道长给偷走了,可是如今他却又一次显出了身来,究竟是人是鬼?

我心里讶然,正欲开口问之,谁知我还没有说话,周四木却当先骂上我了:“阴阳童子好大的脾气,竟然要以一己之力覆灭花子门满门吗?”

他的声音一出口,我顿时了然了。他根本不是周四木,而是刑天。我这才想起,当初在死人沟子时,逸道长曾经答应要还给刑天一副道身,现在想来,逸道长给刑天的,正是周四木的道身。

因为之前萧声的缘故,我心绪已经平复了,听刑天这么说,我当即挺了挺胸膛,故意牛波依哄哄回他:“那又怎么样?你要敢拦我,我连你一块儿收拾了!”

我这话一出口,刑天顿时眼瞪成了铜铃,虽然样子变了,但那脾气明显还是刑天的,当下就又破口骂我:“阴阳童子果然一点儿礼法没有,老子好歹与你祖师爷同辈,你竟敢出此狂言!”

我没理他,因为这时逸道长、剑锋和那两个青衣道人都朗然笑了起来,逸道长缓步来到我的身前,定眼端详了我一阵,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句“不错”。

剑锋也行至我身边,看着我淡然地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学会了绝情剑决,超出我等的想象了。”说完了又转身引见那两个青衣道人给我认识:“这二位便是绝情剑决的首创者,这位是无心道姑,这位是无情道长。”

那个性别特征不明显的青衣老妪原来是无心道姑,而另一个瘦巴老头便是无情道长了。只是这俩老货一个无心一个无情,连所创的道术也冠以“绝情”二字,却怎么看上去跟两口子似的呢?

不管怎么说,无心、无情二人也算是我的一技之师,按照道门规矩,我也应该礼敬,当下急忙捏起二指,欠身呼了一声道号:“无量寿佛,天玄宗弟子李梁向二位师尊见礼。”

一般来讲,后辈见礼时,前辈最起码也会伸手虚扶,再不济也要说句“罢了”之类,可是这两个老货却对我的见礼丝毫没有反应,而是转身看向了刑天,无心道姑说:“刑老头,这崽子也不像你说的……”无心道姑话至此处便没了后音,接下来的半句却是从无情道长的嘴里出来的:“那么没礼貌嘛。”

咦,这特么就奇了,一句话,得两个人才说完,她俩是怎么做到的?无心道姑屁股一撅,无情道长就能知屁味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