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煞给我讲了这些这件往事,我也由此才得知当日在圆光术中看到的那个道观里的和尚,原来就是传说中的星华法士。那不必说,玄岩洞得名,也定然与“天降玄岩”的典故有关,而桃核泡子方圆,必然就是当初星华法士圆寂的战场了。

只是,那处道观却已不知去向几何,无数岁月过去,口呼“无量寿佛”道号的人越来越少,那处曾经象征过佛道大同的道观也已经消弥于历史的风尘之中了。

我问孙春风:“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玄岩洞就是那个远古道观所在地?”

孙春风恭恭敬敬地回答:“是。老奴自追查沈浩泽至此,发现玄岩洞时便已得知此处就是圣地。沈浩泽知道的要更早些。”

我料想,玄岩洞既然有圣地之称,其间定然还有其他的一些秘密。我通过圆光术看到了那个道观之内的景象便,便“窥”得天机,使得天眼异变,沈浩泽在此间修炼更是成了千年以来修道易道的唯一一人,这么好的地方,我怎能就此放过呢?当下心里便有了几分主意,但我还是对孙春风、斯那夏心中有疑,因此和众人一路下山,并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刚刚行至山下,远远就看到马营河岸边停着一辆大轿车,我极目眺去,看到王恒东和李亚东两人都在车上,每人裹着一个厚棉被正在车里睡觉,想来等我们已经有些时间了。我心里顿时又是暖了一下,和众人加快了脚步。

来到车上叫醒了两人,王恒东是一脸的欣喜,说了一些客气话。而李亚东的表情却不一样,虽然也在笑,但却是苦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恒东开车,向着升子屯方向回去。我则把李亚东拉到了一边,问他:“你怎么了?咋跟死了爹似的?又有什么事了吗?”

李亚东左右看了一下,犹豫了一阵才说:“又有麻烦事了,不过我看你这一身都是血,不忍心跟你说。”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白衬衣已经看不出颜色了,上面不是血就是泥,确实十分的狼狈。但我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当下笑了笑说:“我这不当紧,你快说什么事吧。”

李亚东压低了声音说:“倒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是我个人有点儿小事想请你帮忙。”

说到这里,李亚东又是贼眉鼠眼地左右看了看,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有个朋友,前些日子她老爹死了,这已经安葬了有半个月了,快三七了都,可是她闺女却天天都说跟爷爷在一块儿。”

这事情倒是挺惊奇的,不过这是在寻常人眼里。对我来说这事并不复杂,有些人生前执念很强,死后亡灵久久不远离去,会跟与自己有极深感情的人盘恒些日子,一场简单的法事就可以了了。

令我觉得纳闷的是李亚东的反应。他跟我认识已经有些时日了,在聊城的时候还被女鬼拿鱼汤烫过,比这件事更邪门的事都见过,按说遇到这件事也不应该太过惊慌才对的。同时,在场的众人他也都明白身份,说这么件破事干嘛还要藏着掖着的?

我心里暗忖了一下,又问他:“这没什么奇怪的呀,你干嘛藏着掖着的?我回去帮你朋友做场法事就行呗。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鬼啊?”

被我这么一问,李亚东的脸腾地红了一下,目光躲闪地说:“是有些不方便的事,做法事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去好不好?到那里了我再跟你解释。”

在替人保守秘密这种事上,我还是很有操守的,当下就答应了他。但心里却在猜想究竟这货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想了一阵,突然感觉恍然大悟了,当下“哦”了一声,大声问李亚东:“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是你在外面的相好的吧?甚至她闺女其实就是你闺女?”

我其实也就是一猜,却没想到直接就猜中了——李亚东的脸瞬间就绿了,吭哧憋了好半天,才气呼呼地嘟囔:“就这还最能保守秘密?”

看着他的样子,我顿时觉得好笑的紧,万万没想到,李亚东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原来也有花花肠子啊,不但背着老婆另有相好的,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不管咋,李亚东这个忙我肯定是要帮的,因此我们当天到升子屯略微休整了一下,之后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省城,睡觉都是在车上解决的。

第二天清晨我们便到达了省城,我按照李亚东的要求,把其她人都留在了家里,自己和李亚东赶去他的另一个家里做法事。丢爷跟着我,它在我兜里睡觉,我没忍心叫醒它,李亚东对此也没有反对。

李亚东的这处安乐窝也是一处四合院,被拾掇的整整齐齐,院里种着花草蔬菜,很有几分都市田园的风光。我笑叹李亚东挺会享受,这货却是一副苦瓜脸,指着一间屋子说:“就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我闺女一直就在里面,不时就会自言自语一句,说是在跟爷爷聊天。我和她妈进去了,她还质问我们为什么不跟爷爷问好。”

我能理解李亚东的心情,谁家孩子摊上这事,心里自然都不好受。当下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句“放心吧”,便兀自推门而入。

一进屋里,我眼之所见,果然如李亚东描绘的一样,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女正爬在茶几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画着画。看到我进来,她扑闪眼睛好奇地问:“你是谁呀?怎么进来不敲门啊?这么没礼貌。”

我冲她笑了笑,又往屋子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鬼魂的存在,但屋子里明显有一股淡淡的阴气,一定是她爷爷晚上来过以后遗留下来的。

李亚东这时也跟进来了,向那个小女孩儿介绍我:“小肆,这是你小李叔叔,爸爸带他来看看你。快叫叔叔。”

小女孩一听,没有叫我叔叔,却反而噗哧一声笑了,说:“叔叔?看他年纪也不大啊,顶多就是个哥哥好不好?”说完了又转头,对着一张小床说:“爷爷,你说是不是啊?”

小女孩这番反应,顿时让我心里感到了讶异。我这开着天眼的都看不到鬼魂的存在,难道这个叫小肆的小女孩却能看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