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划破了指尖倒是破开了阵法上那股无形的抗拒力量,却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我就觉得身上的血液像是要被抽空了一样。

在我感到浑身乏力,抬眼皮都觉得困难的时候,看到二指指尖上的血线涌出以后,立即就分散成了十条更细的血线,血落的地方,正是五行阴物和那五个很古旧的道门法器。

当我的血落在那些法器上的时候,似乎是在它们上面结了一层血茧,红色的血雾包裹着法器,在其上缓缓地流转着,远远看去显得有些妖异的美感,如同一个个血色的琥珀。

但落在五行阴物上的血却不同,一经落下,立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那五块青色的石头状东西,就像是五个嗜血的无底洞一样,源源不断地吞噬着我的鲜血。

血这么流着,没多会儿我就没有挣扎的力气了。但是花竹筏的力气却是越来越大,她的声音里带着急切的哭腔,一边费着大力拖拽着我,一边哭喊:“黑娃儿你别停下啊,你快点儿出来好吗?你别吓我。”

我只是告诉她那些法器和五行阴物在“喝”我的血之后,就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说话了,流了这么多血,我感觉自己连思维的运转都不灵了,心里只知道这样下去会死,但是却想不到什么办法来破了现在的危局。

每当情急之下,我都会习惯性地握紧虎爪勾子,自打学道至今,每每遇险,几乎都是虎爪勾子帮的我。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虎爪勾子,脑子里略微地转了转,当下咬了咬牙,拿起虎爪勾子往自己被束缚的胳膊上割去。

我想起了一个成语,叫壮士断腕。我就是想把自己这条胳膊切下来,如果能够斩断它,或许身体会脱离出来呢?

我的心是狠的,但实在没有力气,虎爪勾子割下去的时候没什么力道,只是略略地划了一道血口子。后来我想了想,这种想法其实是极端愚蠢的,因为那些东西本身就在吸我的血,原本身上的伤口就只有二指上的小伤口,涌出的血也不过是细细的血线。但我若真把胳膊给割断了,那喷出来的血只怕是会更多。

可是,愚蠢的人也有愚蠢的福,我没有想到,这个愚蠢的举动却是破了这危局的唯一办法。

我有些机械地用虎爪勾子在我的胳膊上划着,由于没有什么力气,所以每一次尖锐的虎爪勾子只是在我胳膊上划开一道血口子而已。但是,就是这些血口子的出现,让我的身上更多了几处流血的地方,我划了十数下以后,胳膊上的伤口就不断地有鲜血滴落在地上,而随着这些血越滴越多,束缚我的那股力量却也逐渐地变得松动了起来。我低头看去时,愕然便见那些滴落的血液竟然凝成了一道极淡极薄的血幕,一寸寸地往上蔓延着。

我的血,竟然让洞穴里那个无形的壁障显出形来了。那个壁障如同一道透明的墙壁,我的两指在“墙”里边,而受伤的胳膊却在“墙”这边,指尖的血飞到五行阴物和那几样法器上去了,而胳膊上的血却让壁障显出了形来,而且随着这番显形,那股无形的力量也在减弱着。

有此发现,我的心里陡然就有些振奋,一边吃力地挥动着虎爪勾子在自己身上划着,以便淌出更多的血,一边喊花竹筏:“快,快把我弄伤,让我的血快些流。”

花竹筏一定是以为我傻掉了,还是那句:“李梁你没事儿吧?好黑娃儿,你别吓我。”

我心里着急,简单地跟她解释了一下,花竹筏听明白了,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扑簌簌地流着泪说:“黑娃儿,你的命咋这么苦。”话虽然这么说,但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拿了一把匕首出来,一脸果决在横割在了我的胳膊上。

花竹筏是我所见过的最果敢的女人,只要认定的事,她做起来眼皮都不会眨。湘女多情,但也心硬。

她那时比我有力气的多,匕首割的也很深,一刀下去,汩汩的鲜血便涌了出来,我眼前的壁障瞬时就从底蔓延到了顶,一片血幕陡然出现,而我的身体也终地脱离出来。我心里顿时一松,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时分,抬起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屋子不大,是那种普通人家的住宅,陈设简单,也老旧,看得出这个家的光景并不咋好。大姐、崔银琦、花竹筏和小蛇都在,几人环伺在我的床边,除了小蛇,其她人都睡着了。

小蛇没睡着,跨坐在床头上,目光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屋子里的一角看着。我轻声喊了她一声,小蛇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身子哧溜一下就滑到了我的身边,双手捧过了我的脸,当先狠狠地亲了我一口,又与我眼对着眼问:“黑娃儿你醒啦!小蛇担心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小蛇已经学会了直白而大胆地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说实话,我挺感动的。当下点了点头,身体里面还是很虚弱。我轻声问她:“你刚才看什么呢?”

小蛇一听,又喜意盈盈地说:“你看那里,它们可都是你的孩子呢!”

我有些愣了,我的孩子?不说年龄的问题,我是知道十月怀胎这件事的,跟崔银琦搞了搞她就有了吗?还有,我特么睡了这么久么?一觉醒来孩子都有了?当下吃惊地往那个墙角看去

墙角处摆着一个挺大的竹筐,筐里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从那里散发出来的阴冷的气息使我懂了,小蛇所说的孩子,一定是五行阴物!

我问小蛇:“那是五行僵尸?你们带回来的?”

小蛇点了点头,说:“那五行僵尸是以你的血完成了进化的,就是你的孩子。”

血孕僵尸?这倒是我头回听说,但顾不上高兴,我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晕过去了,那孙春风那个绿帽子老货呢?小蛇她们带回五行阴物,孙春风就没找她们的麻烦?

我随即便问了孙春风的下落。小蛇得意地笑了,说“他这次可是亏大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憋着生气呢。”又看了看爬在我床边睡着的花竹筏,复言道:“多亏了她呢。只是,她再回阴灵宗,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