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竹筏说得让我把萧玉儿睡了!家乡方言,说把谁睡了,就是把谁干了的意思。所以我懂了。这真的让人有好羞射呢!

除了羞涩,我还有些发傻:女鬼给我解阳毒,这我懂得起,她是至阴,阳毒至阳,我通过撷阴抑阳,以让我自己达到阴阳平衡,阳毒便是解了。可是萧玉儿中的是魑毒,又不是阳毒,为什么“得我来”?花竹筏会不会坑我?她是阴灵宗的人,这一点我始终没敢忘记,那可是天玄宗的世仇啊。

花竹筏拿黑骷髅打我好几下才罢休,我心里纳闷,就算是睡,我睡的是萧玉儿又不睡你,你个小娘皮打我作甚?不过看她恶得跟只母老虎似的,这话也没敢说出来,看她消点儿气,我才问她:“魑毒到底啥玩意啊?怎么解毒方法这么不要脸?”

花竹筏背对着我,似乎还是有点儿气呼呼的,听我这么问,她在那里慢腾腾地解释:“魑是至阴之物,魑毒是魑身上的至阴之物,人中了魑毒,就需要极阳之物对其压制、调和,才能解治。我们宗门本来有些秘法,是可以解了此毒的。但是那个的魑它是用饕餮玉把魑毒打入萧玉儿体内的,这就极为难办了。玉本来就属阴,而饕餮玉产自阴司,其上的饕餮纹如同一个收纳阵法,能够源源不断地吐纳阴气,这样两厢加力,我们的秘法就不够用了,所以必须以外力调和阴阳才有一线希望。不然萧玉儿以后就会白天为人,晚上成鬼,时日久了,变成另一个魑也尚未可知。”

花竹筏这一长段听得我一愣一愣,不过她说的白天为人晚上成鬼一说却与丢爷所言一模一样,我因此也不疑有它:“既然是极阴,那怎么会只有晚上才是鬼呢?”

“所谓极阴,只是一个说法,表示特别厉害而已,事实上极阴或极阳都是不存在的。物极必反,阴极会变阳,阳极会变阴,如果当真是极阴,萧玉儿反而会好起来。但如今她生机未绝,体内有阳气吊着,所以阴气只会维持在一个巅峰而不满盈的状态。”

我心里琢磨着花竹筏的话,看她说的那么高大上,应该不是骗人的。不过想起她是阴灵宗的人,我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当初我中阳毒,正是着金沢的道,他也是阴灵宗的,知道怎么对我施阳毒,肯定知道怎么解阳毒。如今花竹筏也知道,那是不是可以说明阴灵宗的人都是精于此道的呢?看来以后我还得防着她点儿,不然一个不小心再着了她的道,那就要哭了。

萧玉儿还在我的怀里躺着,我确实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变得阴冷而僵硬,如果不是她还有鼻息,那就跟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分别了。

继续说我要睡了萧玉儿的事情。

在思索了一阵之后,我是打算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来帮助萧玉儿解毒了,可是当下有一个特别现实的问题:这荒郊野外春寒料峭的,萧玉儿的身体也越来越冷,眼瞅着要变成冰棍了,这要怎么搞?当下心念急转,转而对花竹筏建议:“你帮帮忙,咱俩给她找个山洞抬进去,我再睡……再救她。”

花竹筏闻言,狠狠地在地上跺了跺脚,一脸冰冷地转过身来,当下蹲下去抱住了萧玉儿的腿,说:“那你快点儿!”

擦,什么叫快点儿?这事是我想快就能快的吗?老子很持久好不好?

好吧,我装波依,人家说的是让我快点儿抬萧玉儿,当即也不啰嗦,我抬头她抬脚,两人把萧玉儿抬起来,向着不远处的一处崖头下走去。可是这一走,就碰到了适才任秋怡倒下去的鬼体边上,看着那具身体,我不禁又停下了脚步。

所谓鬼体,其实就是鬼的“尸体”。

人死了以后,僵硬了的身体就是尸体。但鬼是魂魄体,它本身是没有身体的,对于人来说鬼是虚幻的,但魂魄也是一种物质,有质量、有体积、符合物理学原理的物质,其构成很复杂,现代科学解释不了,我也解释不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鬼死了,就是魂飞魄散,不会跟人死了一样留下尸体。那么问题来了,既然鬼没有尸体,那任秋怡这一具鬼体算怎么回事呢?我只能这么解释——她的这具跟她本人一模一样的身体,是魂魄借助于一些媒介的显形方式,有一个词叫做借尸还魂,其实也是这种显形方式的一种。魑首先控制了任秋怡的魂魄,先让任秋怡把自己弄死,之后寻了它物作为魑和任秋怡魂魄的安魂之物,这个安魂之物就是任秋怡的鬼体。鬼体与人生前的模样一般无二,因此寻常人可以见到。

但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理论,当我的虎爪勾子划破任秋怡身上的长袍时,她身上流出来的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黄色的浆汁,我当时就有些纳闷。后来丢爷一爪子挠开了任秋怡的脑壳,里面流出的脑浆子也是黄乎乎的浆汁,而且还散发着我很熟悉的清香的味道,这完全是跟人不一样的,因此当路过任秋怡的鬼体的时候,我便停了下来,想看个究竟。

当我和花竹筏把萧玉儿的身体放到地上,向着任秋怡的鬼体走过去的时候,花竹筏突然顿住了,一脸惊愕地说:“竟然是阴参!”

我一愣,遂即恍然:怪不得那股清香的味道令我很熟悉呢,原来任秋怡的鬼体竟然是阴参变的。之前在丁家坟崖湾的龙凤合棺里,我就见过变成了闫保家和贾素苗模样的阴参。后来丢爷让我把没吃完的都收了回来,也被我藏到谷仓里去了。我以为也被鬼火烧掉了,没想到竟然被魑给用了。

看着那具阴参,虽然味道是清香的,可我看着还是有点儿恶心,小心地问花竹筏:“你要不要吃这阴参?”

花竹筏却是一脸的惊喜:“太好了,有了它,人不用睡萧玉儿了!”

我擦!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