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丢爷的声音,我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就奔了出去,恨不得立即见到它。

可是它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便又没有了声音,我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在整个观灵寺内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找,可始终都见不到丢爷的身影。喊它它也没反应,我只好又喊花竹筏:“丢爷已经醒了,你快带我去看她!”

花竹筏也没了。我去了她平时练习法术的一处山坳,她也不在那里,地上有新鲜的脚印,甚到空气中还飘散着她身上熏的那一股浓浓的香味儿,可她的人却似乎跟丢爷一起消失了一样。

我找了将近半个小时,山上山下跑的汗流浃背,嗓子也因为喊她俩而有些沙哑了,但始终不见她们的踪影。我心里不禁又担忧起来,琢磨着她俩会不会出什么事,又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丢爷其实还没有醒过来。

万般无奈,我只能一脸颓然地回到了正殿,小蛇还在那里,我想问问它有没有听到丢爷的声音,知不知道花竹筏的下落。

还好,小蛇还在那里。连着这好几天,小蛇一直都盘蜷在那堆干草上养伤,几乎没有移动过,也没有听它说过一句话,如果不是每晚歇息的时候它会往我臂弯里贴一贴,我都几乎忽略了它的存在了。

我来到小蛇身边,轻轻地在它的脑袋上摸了摸,喊了声“小蛇”。它睁开了眼睛,仰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问它:“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丢爷的声音?还有花竹筏,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这时,小蛇的身体蠕动了起来,蛇身顺着手缠到了我的胳脯上,把蛇脑袋爬在了我的肩膀上,吐着信子在我耳边说:“你小心一点儿,她们可能要捉弄你。”

小蛇的声音微不可察,如果不是就在我的耳边,几乎可以忽略掉。听到它这么说,我心里又疑又喜。喜的是从小蛇的话里,可以肯定丢爷已经醒来了,不是我的幻听;疑的自然是它让我小心被捉弄的提醒,不知道她俩在哪里,又会怎么捉弄我呢?

我悄声问小蛇:“她俩在哪儿呢?”

小蛇没告诉我丢爷和花竹筏的藏身之地,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你小心着就是了。”之后任我再怎么问它,它都不再说话,舌信子在我耳边吐着,搔的我痒痒的。

我心里疑惑,但也觉得好玩,当下一边四处寻找着,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想她俩会怎么捉弄在我,我应该怎么捉弄回去。

我断定她俩肯定是藏在正殿里某一处的,一是因为小蛇一直不曾挪过窝便知道她俩准备捉弄我的事,二是因为我想起这些日子花竹筏始终都是在正殿里的,她一定会在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去看过丢爷的,想来应该不会太远。

观灵寺的正殿很大,基本上是一个破败的房圈子,听老爹说以前这里供着好多塑像的,“破四旧”的时候都被人推掉了,现在只剩下最大的一座三清祖师雕像和他身侧的两个童子的塑像了,而且塑像也斑斑驳驳,眉眼什么的都已经不甚明显了。

听说这一大两小三尊塑像原本也是要被推倒的,但是当时有人刚刚把绳子套到了塑像上,观灵寺里突然就刮起了一股黄风,风卷着沙子打伤了不少人,等风停了以后,那个拿绳子的人就成了傻子,其他人害怕,就再也没人敢打这三尊塑像的主意。

我在正殿各处都找了,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最后自然而然就把目光放在这三尊塑像上,心里琢磨她俩会不会藏在这里。

这三尊塑像特别高大,尤其是中间三清祖师的雕塑,加上它身下坐的莲花雕塑,得有三米多高。它身侧的两个童子雕塑也不低,虽然都是跪着的,但也有将近两米高。

我站在塑像前仰头看了看,想爬上去找丢爷,又担心会不会突然刮黄风什么的,因此先捏了个二指决,对塑像说:“咱俩都是道门的,我是你的弟子呢,我上去找个人,你就别刮黄风了。”又学着老叫花子的腔调呼了一声“无量寿佛”。便大着胆子爬了上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刮黄风的传说是不是真的,刮场风能把人刮傻了,我觉得不怎么可信,因此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又好奇着丢爷她俩会不会藏身在塑像的某处,便三两下就跳到了三清祖师的莲花座上。这时,一直缠在我胳膊上的小蛇突然紧紧了身子,像是在提醒我什么,便侧过头问它:“她们在这里吗?”

小蛇的脑袋四处偏着看了看,突然把目光定在了雕像上的一处地方,之后声音急切地说:“快跑!跳下去!离开这儿!”

小蛇跟我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声音,就跟它的体温一样。然而此时它的声音里却充满了急切的意味,这立即让我感到了不妙,当下也不敢耽搁,转过身子一跃便又从莲花座上跳了下去。

然而我还是慢了一步,当我的脚刚刚着地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背上一阵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袭击了过来。我没敢回头去看,当先做了一个前扑的动作,打算先躲过去再说。

谁知尽管我反应够快的了,后背上还是着了一击,被狠狠地砸了出去。感觉那东西就跟个冰锤似的,又硬、又冰,我的后背上不仅觉得疼,还有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被这一击砸的爬在了地上,慌乱之中我急忙翻转过了身子去看,才发现打我的根本不是什么冰锤,而是一支拂尘——正是那个三清祖师的塑像手里拿着的拂尘!

拂尘也是道门的一样常用法器,并不鲜见。可是一尊塑像上的拂尘竟然能够自主伤人,这就让我不淡定了。我心里琢磨:这到底是丢爷和花竹筏在捉弄我呢?还是三清祖师的塑像降罪于我了?

这种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我翻转过身子的时候,那缕拂尘攸乎一下又回到了塑像上面,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如果不是后背还在吃痛,我甚至都会以为我是看花眼了。趁此当空,我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往后退,一边拿出虎爪勾子和桃木剑,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莫名攻击。

就在我准备这些的时候,正殿里面突然就刮起了黄风。在那一瞬间,我立即就想到了那个把人刮傻掉的传说,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时,风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号,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