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八十一日之后,就是旱魃身死魂灭之时!”

“昔年汝云;卦不可算尽,恐天道无常,而今,本帅履行诺言,是汝……输了!”

这是我最后听到的一段话,出自袁天罡口中的话。

而说完这句话之后,袁天罡冷冷看了我一眼,随即身形一晃,已成骸骨的他全身都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直至身形彻底潇洒,他在未说过一句话。

而我,也没了任何力气,眼帘儿,沉重的闭合起来,意识……也陷入了昏迷中。

八十一天……之后……吗。

当我清醒过来时,已是半个月之后。

我受伤尽管很重,但在女魃为我堵住了伤口导致血液不再流失后,以我的恢复能力,其实已相当于脱离了危险。

只不过因为受伤太重,所以才昏迷了半个月之久。

听艾阳先生说,当时先恢复意识的,是吴彤,是她拖着我俩出的墓地,而后给林冰冰打的电话,让林冰冰救得我们。

此时,我也好,艾阳先生也好,都躺在我位于村子的家里。

尽管全身的伤势已经恢复,但自打醒过来开始,我就没起来过。

我一直在思考。

思考活着的意义,思考没有女魃的余生,究竟该怎么度过。

十天之前,早就好了的吴彤,已经代我把火化过后的杨朝宗骨灰,带去了东北,而且还已经回来了。

五天之前,在检查过我再也没有任何危险后,林冰冰也走了。

三天前,丰之年还带人来了。

龙虎宗能人不少,能观星测向的亦有,再加上这边儿的动静儿着实不小,所以他们来,我并不意外。

艾阳先生说,他还特意去墓下看了眼。

倒也没多说什么,不过我和小彤的官身都被撤了。

这就是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

“今后,有什么打算?”

突然,跟我一样躺在炕上修养的艾阳先生问了我一句。

我一愣,这个问题,我也在想啊。

见我不语,艾阳先生又道:“不管什么打算,总之你醒过来了,就把老爷子的葬礼办一下吧,就咱们自己人就好。”

他不说我还没意识到,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爷爷……也死了。

唉……

叹了口气,我道:“嗯,知道了,就今夜吧。”

说完,我从炕上坐起身子翻身下了炕。

站在地上,我突然一愣,在炕边儿挂着的镜子上,我突然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青年。

谁啊?

我仔细看去,却突然一呆。

消瘦的面颊,单薄的身材,一头略长的白发……

这是……我?

我不由错楞,随后走到了镜子面前。

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苦笑一声,怎么头发都白了。

不过也无所谓。

院子里,吴彤正在磨刀准备杀鸡。

看到我出来,她一笑,道:“醒了?”

听她的语气,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嗯,醒了。”

答应一声后,我搬了个小凳子在门口坐了下来,看着吴彤杀鸡。

剁头,拔毛,开膛破肚……

我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全部过程。

吴彤对我笑着说道:“今天煲汤,给你补补身子。”

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接着错楞的道:“哎,我看你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啊。”

吴彤一愣,提着鸡进了厨房,在厨房里边剁着鸡块便打开了窗户回了我一句。

“我难道没有开心的理由吗?”

我一愣,嗯,确实有。

“相比起我开心,你似乎才更古怪吧,爷爷死了,心爱的女人也被镇杀了,不伤心吗?”

尽管吴彤话不好听,但我知道她没恶意,所以也没生气。

至于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我想了好久,久到吴彤煲汤都煲好了,我依旧没回话。

直到她端着一碗汤抵到我面前,我才从沉思中回过神儿来。

低头喝了口汤,可能很好喝吧,无所谓了。

我一口气把汤喝了个底掉,而后把碗递给了吴彤。

“再来一碗?”

我擦了擦嘴,道:“嗯。”

吴彤一笑,转身进了厨房又给我盛了一碗。

再次端到我面前后,吴彤旧话重提,问道:“你不伤心吗?”

“哦。”

我刚才其实已经想到了答案。

一碗汤一饮而尽,我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而后又点了根烟儿。

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了一串儿长长的白雾,我方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道:“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伤心?”

从女魃被那棺椁关起来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而一个没有心的人,他又怎么伤心呢?

突然,吴彤蹲下了身子直勾勾的看向我。

我略微皱眉,道:“干嘛?”

吴彤道:“你不会……不会自寻短见吧?”

我愣了愣,接着一笑,道:“我又不傻,寻什么断见啊……而且,我还有应尽的义务没尽呢。”

这倒是让吴彤愣住了,她反问我道:“什么义务?”

我道:“替父母送终之类的。”

吴彤眼睛明显一亮,替我补充道:“还有传宗接代。”

我一愣,苦笑一声,道:“不好意思,我那义务里没这个。”

吴彤白了我一眼,不屑的‘切’了一声。

站起身,吴彤回身往厨房走去,走到门口,她又回身对我道:“如果……我让你的心活了呢?”

我学着她的样子,不屑的‘切’了一声。

吴彤白了我一眼,丢下一句后便不再多言。

“晚上有事,我做饭了,你记得招呼人过来。”

我随意的摆摆手,而后掏出手机给父母打去了电话。

等我打过电话后,艾阳先生从屋里走了出来。

“其实,小彤挺不错了,在怎么样,彭家也不能绝后不是。”

我甩给了艾阳先生一根烟儿,同时道:“我爹娘身体还硬朗着呢,让他们努努力吧。”

深夜,子时,我们一家人去了山上,葬了爷爷的一张照片,烧了爷爷的一些旧物。

而后一行人打道回府,我则去了墓底。

在残骸之中,我看到了夜叉骸骨,一愣后,我挖了个坑把他给埋了。

那口棺椁,还悬在空中。

我走过去,抬头细看,还能看到其内女魃的身形。

这一眼,良久。

忽然间,我感觉脸上湿湿的。

抬手擦了一把,却发现不知何时,我以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