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许久,在白楚的不断劝解下,萧月茹的泪水,好不容易才止住。

止住眼泪,萧月茹随即将白楚给搁在了一旁,三两步走到萧沐羽身边,紧紧拉住了他的手,生怕他离开一般。

先前还拿着自己当依靠,扑在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扭头就被忽略了,大感无奈的白楚,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能在一起,自己被忽略,白楚心中并没有生出丝毫芥蒂。

在他出于理解的刻意放纵下,一个月的时间里,萧月茹直接黏在勒萧沐羽身边。

萧月茹黏着她的爷爷,白楚也没好到那里去,将种种事情都往后推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几乎都跟在沈前身边。

一别之后,或许再会无期,再怎么黏着,白楚都觉得不过分。

若是有可能的话,白楚愿意跟着自家师父去海外,省得需要受一番别离之苦。

有这份心,但白楚的修为与实力,注定他不可能随着去。

执意要去的话,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两人需要处处照顾他,使得白楚绝对会成为累赘,反倒对两位至亲不利。

两权相害取其轻,与其拖累他们,白楚更情愿受离别之苦。

一月光阴,哪怕白楚与萧月茹对着最后的一段时光分外珍惜,还是没能让时间流逝的迟缓一些。

转眼间,就到了萧沐羽与沈前约定好的动身的日子。

数年之内,这只是一个范围,晚几天出发,与早几天出发,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但,早一日抵达海外,实力往上提升的日子,就能早一点。

再怎么不愿,师徒之间,终有一别,早一些与晚一些相比,有一些好处。

为了不让自己的私情,挡住自家师父修行的路,白楚没有说些什么刻意挽留的话,只说了一句,想送沈前一程。

月余时间,一直黏着萧沐羽的萧月茹,到了日子,虽说不舍,却也做出了与白楚大同小异的选择。

一个徒弟,一个孙女,都很懂事,沈前与萧沐羽出发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四人一同垂泪的场景。

说好送二人一程,白楚与萧月茹,将两人送到了无边海边缘,这才止住了脚步。

再送下去,那就要跟着两人一起枯燥的往海外飞,飞上不知多少年月,而后抵达修为到了灵躯,才能有随意行走的资格的海外。

若非距离隔得太远,没有传送阵能够让人来回,送行之事,不会到这里就停。

到了不得不分离的时刻,四人都保持着沉默,生怕一个字就把气氛破坏,引出各自泪水。

等到萧沐羽与沈前飞远,白楚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跪了下去。

自生以来,白楚不跪天地,因为天地不曾对他加以照顾,也不跪父母,因为父母二字,除了在他生命的开端留下一笔,再没留下任何痕迹。

天地与父母皆不跪,但这师父,白楚心甘情愿的对着他跪下。

原因,一点也不复杂,就是做师父的对他好而已。

若是做师父的,对他这个徒弟,一点也不好,漫说为他跪下,就连理,白楚估计都不愿意理。

“师尊,一路顺风。”

跪在地上,接连磕了九个头之后,白楚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音,做出了最为朴素,却最为诚挚的祝福。

尽了心意,白楚便领着萧月茹踏上了归途。

回到太羲宗之后,望着已经在自己记忆中存在了十多年的一切,白楚留下的欲望,反倒有减无增。

值得为之留下的人,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之后,这对白楚来说,只是暂时落脚的太羲宗,自然无法吸引他继续留下去。

另外一个值得为之留下的人,只需有一句话,白楚便可以带着他离开,根本无法将他挽留在此处。

心中生出离意,但白楚还是没有急着离开。

一直以来,除了有个好师父,再没有占到多少好处,白楚不觉得自己与散修有什么区别。

习惯了可以独来独往的生活,天下之大,不论去哪里,白楚都不觉得自己过不下去。

能走,却不急着走,不是这里还值得白楚留下,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带着萧月茹去哪儿。

无所事事的在洞府中呆了半个月,一张传音符,打破了白楚的宁静。

发出传音符的修士,只对着白楚说了一句话,让他去刑堂一趟,有任务。

昔日,有执掌整个刑堂的师父在,自然什么事情都落不到他的头上。

现在,人一走,少了许多便利,束缚随之涌来。

原本,白楚有着一个不让这些琐事缠住自己的绝佳机会,那就是接了自己师父的权柄,成为新的刑堂堂主。

师徒相继,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可惜,对于太羲宗,并没有多少感情,使得无意久留的白楚,选择将这唾手可得的权柄,拱手送了出去。

新的刑堂堂主,依旧是一个虚神修士,只是实力差得可以。

出尽底牌,白楚有十足的把握,与之战成平手,若是出其不意,此人生死难料。

此人接手刑堂,也是让白楚心生离意的一个重要因素。

从井底看天,天空只有井口那么大,从池塘里看天,天之大,无边无际,从天外看天,天小得可怜。

种种经历,还不足以让白楚做到在天外看天,但足以让他不必再从井底看天。

刑堂这么重要的位置,却由一个自己都打得过的修士来接任,太羲宗这一方小井,自然无法让眼界已经更宽的白楚留下。

还未找到去处,对于落到自己头上的任务,白楚还是选择浪费时间去做一做。

飞到刑堂,往日里遇见一人,便有一人打招呼的场景,一去不复返。

唯有一些见过白楚手段,打心底服他的修士,一如既往的热切的与他打着招呼。

人一走,处处皆变,对于白楚,倒是没有多少影响。

生出即到顶峰的离意,并不会因为这变化,就增强几分。

走到接任务的地方,白楚撞上了冷着脸的刑堂新堂主。

与自家师尊总呆在一个地方不同,这新堂主在接任务的地方都能撞上,白楚实在想冷笑着送上一句“尽职尽责”。

他喜欢四处乱逛,好显摆自己,白楚管不着也懒得管,扫了一眼,就继续走自己的路。

白楚懒得搭理这个新的刑堂堂主,对方却要往他身前凑。

原本他与白楚足足差了七八个身位,两人身子对齐,都不可能出现擦肩而过的事情。

就是这么宽的路,这家伙硬是移了好几步,直接挡住了白楚的去路。

被挡住了路,从未选择过绕路的白楚,这一次,依旧没有选择绕路。

“滚开。”

没有选择让路,想让对方把路让开的白楚,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向他冷声喝令起来。

路宽得很,彼此原本也隔得不近,把手对着伸长了,连指尖都碰不到,这等情况下,路还能被拦住,要说他不是故意找事,白楚绝不相信。

遇上故意找自己麻烦的,忍让两个字,还从未出现在白楚身上,有人护着的时候是这般,没人护着的时候,依旧也是这般。

遇上这事,白楚开始彻底明白,自家师父在知道自己离着突破不远之后,会一再对自己说教,让自己把实力提升上去。

因为,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这骨头才可以一直硬着,而且不会被折断。

“好冲的口气,小子,你以为你是八臂血屠不成,敢对本座这般说话。”

冷冷笑了两声,这新堂主不仅没有把路让开,反倒嘲笑起白楚来。

过了两天想了许久的日子,这家伙许是忘了许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