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躺安静躺着的人,宛如睡着了一样。

只是在这一刻,他陡然睁开了双眼,眼睛眨也不眨,一片空洞,就这么茫然的望着天花板,一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无声滑落,渗透了枕巾。

啪,水杯在地,摔的粉碎,玻璃四溅,水散落而下,铺盖了地面的一片昏暗:“斌子。”顾晴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捂住了嘴,眼泪一滴一滴的流淌而下。

斌子眼睛就这么茫然的睁着,许久才慢慢的眨动了一下,他看着顾晴喉头触动,仿佛想要说着什么:“我听……听到了……我……我……我的兄弟……他们……他们在……叫我……”他口齿不清,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低沉出声,不知道为什么,他眼泪不受控制似得流淌而下。

顾晴一愣,侧过了头去,一言不发,她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

魅国!

一个漂亮的女孩,胡乱的收拾着东西,大眼睛无神渗透了泪水,无声滑落。

“小言子。”她痛苦的哽咽出声。她拿过收拾好的行李包,快步的走了出去,大雨滂泼,淹没天地,瞬间将她全身打湿在了大雨中。

发丝紧贴着苍白的脸颊,眼睛一片水雾的晶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扬起头,凝视着幽暗的夜空,哽咽咆哮出声:“小言子。”说着她眼前一黑,趴在了冰冷的路面,大雨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身体,仿佛要把她淹没在这一场绝望的洪水中。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四周站着她的朋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濛濛,你没事吧?”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不是怀孕了吗?你明知道这样还淋雨。”

苏濛一把拉住了她,紧紧的搂住了他:“他死了,他死了……”

那女的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轻的安慰着:“好了,没事的,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没事的,濛濛,没事的……”

苏濛嚎啕大哭,整个病房回荡的都是她绝望无助的哀嚎……

“我市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匪首秦言,刘飞皆已经葬身火海,王凯已被警方击毙……”晚间新闻有着这样的一篇报道,上面几张照片。

叶涵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听着,仿佛是一个失去了魂魄的木偶。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毫无关系。

麦丫坐在她旁边默默的流着泪,她看着叶涵,几次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都沉默了,在无语的哽咽着。

“哎,这样的坏人死的好。”一处居民楼里,一个男人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小酌了一口。

“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好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看着电视上闪现而过的照片跪了下来,眼中有泪珠在闪动:“是他们救了我,如果没有他们,我就连自己是生是死都是未知数。”

她是当时秦言他们所救的,那些被拐卖的女孩其中之一。

远处的孤儿院,陡然传出了哽咽的悲鸣:“凯子哥哥和飞哥他们死了。”

“不会的,凯子哥哥还答应我,他下次来,给我买个游戏机呢。凯子哥哥,游戏机我不要了,你回来看看大虎呀。”

“凯子哥哥和飞哥不会死,你们骗我。”一个小女孩呜咽了起来:“他们都不会死的。”

园长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奶声奶气的问道:“园长奶奶什么是死呀?”

“就是……”园长眼中闪动着泪光:“就是,什么也听不到,也不会说了。我们再也看不到他们了,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不,我不要飞哥和凯子哥哥他们死。”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凯子哥哥他们死,园长你让他们回来呀。”

大火燃烧了三天尚未停止,熊熊燃烧的火焰,似是凶猛的洪荒巨兽,燃烧了一切,将所有的一切化作灰烬。

大火过后一片灰白,什么也没有了。

所有人的一生因此而终结,所有的悲欢,所有的喜怒哀乐,化作的天边漂浮的青烟,渐渐远去,渐渐飘散。

除了凯子有着骨灰,秦言和刘飞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又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活过,所以他们才能走的这么彻底。

斌子还没有完全康复,葬礼只能由麦丫来组织着一切。

来了很多任,也很隆重。叶涵面无表情的跪在一旁,她总感觉这个葬礼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她就像是一个看客一样,在看着别人的悲伤,痛苦。

送葬的车队,犹如长龙一样,向着墓地缓缓逝去。

整整六十六台黑车,清一色的奥迪。

行驶过孤儿院门口的时候,孤儿院的大门陡然打开,园长一身白衣,腰间系着白布站在前方,身后跟着二三十个或大或小的孩子,他们腰间全部系着白布,一言不发的跟了在车队的后面。

四周路过的人群,全部都驻足在此,看着这场隆重的葬礼。

“哎,也不知道谁?这么牛,死了还有这么大的排场。”

“哎,你不知道吗?听说有两个死的,连骨灰都找不到了。”

“哦,那死了活该。”

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言不发的跟在了后面,还有这个更多的人,也走了过来,大多数都是女孩,更有一些孩童,甚至他们父亲牵着她们,一起走着。

好人吗?

也许他们都是坏人吧。

哪怕到死他们都是坏人,大多数的人都在说他们死了活该。

但,是好是坏,都已经不重要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在了那燃烧的大火中,隐约中依稀还可以看到燃烧的火光,永不熄灭,火花颤动,燃烧的样子,仿佛变成岁月中那一张张微笑着的脸……